他是爽快了，却留下自己独自面对张二河。
待到王洪的身影消失，张二河身上的气息才收起。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泛红地看着柳峰，问道：
“柳兄，何至于此？”
短短一句话，让柳峰心中压力倍增。
相比于王家，张柳两家之间的来往反而会多一些。
今日上门相逼，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柳峰坐回椅子上，面色羞红，颇为不好意思地道：
“张兄，王洪来到我府上告知这个消息……
我只是想一同上门与你确认消息的真伪，并非不体谅张家的难处，不如就按照张兄的意思，上供资粮在几个月后再归还吧！
我先在家中筹措，把今年的上供资粮先补齐。”
张二河摇头说道：
“柳兄，我既然答应归还上供资粮，便一定会遵嘱诺言。
只是家中存余的灵稻不多，刚才已经全都取给王洪。
还请柳兄多等一日，待明日收取了各村的灵稻后，便安排人给柳兄送过去。”
柳峰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拱手回道：
“多谢张兄体谅……还望张兄节哀。”
张二河的面容出现些许的倦意，看着张溟说道：
“溟儿，帮我送一下张兄。”
张溟站出身对着柳峰说道：
“柳家主，今日家中诸事繁多，便不过多留你，还请见谅。”
“无妨！”
柳峰起身跟张溟往大厅外走去。
走到大厅外。
张溟回头看了张二河一眼，将大厅的大门关上。
大厅内的光线瞬时暗淡几分。
张二河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心中百感交集。
今日王洪带着柳峰上门讨债，这是阳谋，即便他心中再有诸多不满，却也不能直接动手。
否则势必将柳家与王家推到张家的对立面。
蓝溪镇的四大家族中，张家本就与潘家的关系不好，如果把柳家与王家也一同得罪了。
张家真可谓腹背受敌。
如果三家联合起来，张家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是他不希望，也是不能出现的情景。
而他之所以留下柳峰，让王洪先去收取灵稻，主要是借此分化柳峰与王洪的关系。
让他们二人不会因为今日这个事件，从而结成坚实的同盟。
这是他的应对之策。
短短时间里，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如果在二十年前，他早已冲上去给王洪先来几巴掌。
只是他如今做为一位父亲，又是一家之主，身上的棱角早已被磨平，考虑事情就要周全些。
即便他再不情愿，再不甘，也是要忍。
大厅外的脚步声已经走远。
一抹清泪在张二河眼中打转。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忍住，可柳峰一句节哀，便让他心中破了防。
他终究是没忍住！
大厅里没有旁人，只剩下张二河自己。
此刻他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宛若一只受伤的孤狼，靠在椅子上低低地哀嚎起来：
“我的幽儿啊--”
张溟将柳峰送走。
回身走到大厅外时，不由地停住脚步，没有上前打扰。
只是明明今日风很大，可是他眼里的泪水任风如何吹也吹不干，最后全都在脸上滚落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