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河边。
一艘艘船停泊在岸,船中钻出许多穿戴整齐的体面人物,下了船走进岸边的住宅之内。
这宅院占地很大,外面看起来至少有数亩的面积,而庭院之中的建筑,无一不是用青砖建造。
而红木白墙,雕梁画栋,也是时时刻刻彰显着主人的财力。
这边是实力八乡最为富有的土财主:孙员外的家宅。
今日,孙员外家母八十岁大寿,宴请八方,不仅仅将县里的权贵人物请来做客,甚至在外摆起了流水席,请周遭村民一同吃喝庆祝,不为别的,只为挣一个好名声。
此刻。
书房内。
孙员外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之人,问道:“梁主簿,近日知县大人可好?”
对面之人,一身蓝袍,五十岁上下,稀疏胡子,体胖而矮,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此人正是这江舟县的主簿兼县尉:梁胜愈。
梁胜愈淡淡道:“知县大人安好,知道我来,还特意让我问及你母亲。”
孙员外顿时受宠若惊:“县尊大人每日操劳,还念及在下,真乃是当之无愧的……”
“行了行了,知县没在这里呢,你这饭马屁谁听去!”梁胜愈厌恶地摆摆手。
孙员外顿时闭了嘴,心里却是暗暗嘀咕:“据说梁主簿早就对知县心生不满,没想到居然私底下不敬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如此想着,孙员外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没有半分表露出来的意思。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见到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敲门进来,附在梁胜愈的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的脸色登时变了。
他挥挥手:“知道了,出去吧。”
等到汉子走后,梁胜愈脸色依旧是不善,沉默不语。
孙员外心中疑惑,试探着道:“梁主簿,莫非刚才那汉子就是衙门里枪棒教头‘赤身虎’由朗?果真是好身板,据说此人勇猛无方,恍若猛虎俯身,端的好汉!”
梁主簿冷笑一声:“就算他真的有猛虎之威又能如何?难不成一人能将白梁山寨全部扫光?”
孙员外当即接话:“哦?这由朗刚才低声密语,莫非是事关白梁山寨?”
白梁山寨,在这一带也算是一块心病了。
县衙之中没有兵马,只有衙役,想要讨贼只能从周边抽调。
而敲好白梁山寨易守难攻,尽管知县三番五次请求征讨,但几次都没有攻占下来,浪费了许多粮草。
几次下来,州府内也是懒得搭理,斥责江舟县自行建立弓手(地方治安部队)自行打理。
而就在刚才,由朗报告的消息,便是知县传话下来,让梁主簿负责这件事。
“白梁山寨,足足有两百多人,我召集了弓手又能如何?还能上山跟他们拼命去不成?”
“请不来厢军,又将事由按在我头上,无非是想让我背责,然后解职罢了!”
梁胜愈怒气冲冲,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孙员外吓了一跳:“梁主簿,这可说不得啊!”
梁胜愈冷笑一声:“有何说不得啊,这里就你我二人,难不成还怕落人口舌吗?”
孙员外当即闭上了嘴。
这些事,远远不是他一个乡下土财主能掺和的。
他跟梁胜愈,因为父亲曾经一起读书游学,因此有几分交情而已。
看在父辈的面子上,梁主簿这个县里第三把手才肯赏脸来到家宅中祝寿,否则的话,堂堂主簿兼县尉,怎么可能屈尊来到一个乡下土财主家中?
关于知县和梁主簿之间的斗争,孙员外无心,也没有这个胆子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