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的搖著頭,想要告訴顧衡不是,可顧衡看著他那稍顯脆弱的表情卻是呼吸一窒。
這樣的沈清舟他從來沒見過,眼裡含著慢慢的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卻在竭力忍著,只能用著怨訴的眼神看著顧衡。
沈清舟哪裡這樣過啊,他從小就是一個人,早就習慣了獨立,也早就見過了各種各樣的人,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只有他讓別人委屈的份兒,哪兒有別人讓他委屈的份兒。
可偏偏顧衡就是不一樣,七年前的顧衡讓沈清舟想要逃離,因為他討厭自己的心裡住進去一個人,七年後的顧衡讓沈清舟覺得委屈,因為他心裡的人不信任他。
顧衡抽出了手指,沈清舟這才能大口大口的喘氣。
但他還沒好好喘上兩口,顧衡便對著他吻了下來。
這個吻不同於之前中秋在沈清舟家樓頂上那個淺嘗即止的吻,讓沈清舟有點兒害怕,但他還是在努力的配合顧衡,想要去取悅他。
然而下一秒,顧衡便煞白著臉推開了沈清舟。
沈清舟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起來,他看著顧衡衝進了廁所,緊接著劇烈的嘔吐聲傳來,聽的沈清舟一陣又一陣的發暈。
他的身上還在疼,坐不起來,只能趴在那裡,他忽然就覺得自己當初離開顧衡是對的。
他這種人,不配有感情。
因為他太討厭痛了,身上的痛倒是無所謂,但只要心裡一疼,他就受不了了,只是微微的針扎似的疼,他都想冒眼淚。
但他的腦海中又不斷的浮現出他跟顧衡相處的畫面,仿佛每一幀都在刺痛他的神經,可他卻無法停止回想。
七年前,自從他在樓下撿到顧衡之後,顧衡便在他的家裡住了一個星期。
年輕人的體力總是好的,尤其是顧衡這種剛開了葷的小屁孩兒,這導致沈清舟基本上一個星期都是在床上躺著的,除了做飯的時候。
顧衡尤其愛吃沈清舟做的東西,可沈清舟被他折騰的夠嗆,哪裡願意再下床做飯,只想躺著休息,然而他一躺下顧衡就要去折騰他,鬧著讓他進廚房,他要是不去,那就又是一兩個小時的折騰,逼的沈清舟簡直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顧衡年齡小精氣足,不像沈清舟,本來就虛,在顧衡的折騰下更虛了,眼下發青,走路腿肚子都打顫。
眼見著好不容易家裡沒有吃的東西了,可誰知道顧衡一見立馬跑下去買了兩大兜食材,走之前還怕沈清舟跑了把沈清舟反鎖在屋內,氣的沈清舟牙痒痒,準備等顧衡回來說什麼都不給他碰。
可顧衡這小孩兒實在是太會了,就像是專門來克沈清舟的一樣,再加上這小孩兒莫名有錢,有事兒沒事兒就給沈清舟點兒甜頭,弄的沈清舟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就這樣沈清舟度過了極其刺激的一個星期,終於受不了了,看著這會兒已經吃飽了攤在沙發上的顧衡問道:「小弟弟,你不去上學的嗎?」
「不想上。」
顧衡的回答倒是很符合他的年紀,他這個年紀的學生愛學習的不多。
但沈清舟還是有些疑惑「你不用高考的嗎?」
沈清舟也就是個高中畢業的學歷,他沒爸沒媽的考上了大學也沒錢上,所幸就沒去考,反而在機緣巧合下一頭扎進了這個圈子,錢掙到手了,他也沒再想著去上學。
不過倒是有挺喜歡他的人給他在一個國外的野雞大學買了學歷,雖然是為了把他帶出去的時候更有面子,畢竟睡海歸大學生說出來可比隨隨便便睡個鴨出來要高大上的多。
他雖然沒經歷過高考,但還是經歷過高三緊張的氣氛的,所以顧衡作為一個高三學生賴在他這裡一個星期不走倒也挺奇怪。
「考不考都行,反正畢業了也會被送出國。」顧衡回答的漫不經心。
沈清舟在心裡罵了句萬惡的資本主義,心想著顧衡也沒出乎他的意料,畢竟沈清舟也認識不少二代,知道他們大多走的都是這個鍍金的流程。
只是沈清舟沒想到顧衡可不是鍍金,他是塊兒真金,是真的很優秀的那種,如果不是他想著在國內上完學再走,他早就已經去國外深造了。
但即便如此沈清舟還是語重心長道:「小弟弟啊,學歷是很重要的,人這一輩子就是要不斷的學習,你知道嗎?」
沈清舟這一段話可不是因為什麼良心發現才說的,他要是有良心就不會答應這麼個快要去高考的小孩跟他睏覺,但他實在是受不了了,這小孩兒太會折騰人了,為了擺脫他,沈清舟說的那叫一個真心實意。
顧衡的回答相當坦誠,他說「我知道。」
這麼直白的一句話把沈清舟堵得不知道該怎麼說話,退而求其次問道:「你在哪兒上學?」
顧衡報了個私立學校的名字,沈清舟知道那地方一年學費可不少錢,不由得又泛酸小聲嘟囔了一句「有錢人的生活……」
「什麼?」顧衡問。
沈清舟哪兒能讓他知道他在酸他,趕緊轉移話題道:「明天我送你去上學吧!」
明天正好周一,開學的日子。
說完沈清舟有點兒緊張,因為顧衡這幾天的表現可沒一點兒想走的意思,甚至有點兒食髓知味,流連忘返,讓沈清舟開始懷疑這孩子究竟是個什麼構造,他不虛嗎?
但顧衡並沒有沈清舟想像中的拒絕他,而是沉思了一會兒,仿佛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似的,甜甜的喊道:「哥!你明天送我上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