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頭,已經滿臉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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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松:「……」
他早晚得精分。
*
從醫院到車上,從車上到公寓。
葉清秋最後被輕輕放到床上,厲庭深脫掉她的鞋子放到一邊。
以前他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但是現在不是以前,如今的厲庭深,是平城數一數二的權貴,是內娛隻手遮天的人物,斯文俊美,冷漠矜貴,高高在上,站在所有人都需要仰慕的頂端。
再對如今坐過牢,什麼都不是的她做這種事情,顯得太紆尊降貴,她也不配。
「你先休息一會兒,晚餐想吃什麼?」
葉清秋不知道在想什麼,淡淡看了他良久,才道緩緩開口:
「休息之前我想要擦擦身子……」
厲庭深點點頭,「我幫你……」
「我沒殘廢。」葉清秋冷漠地打斷了他的話,「我自己一個人,也活到了現在,沒有什麼是我熬不過去的。」
她怕痛,她真的太怕痛了。
可她連孩子都生了。
厲庭深斂下的眸子覆上了一層陰霾,聲音是因克制而變得沙啞的低沉。
「你現在不用熬。」
「不。」葉清秋清晰乾脆地吐出一個字,她盯著半蹲在他面前的男人的頭頂,手指抓緊了身後的被褥。
「我想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比待在你身邊更難熬的事情了。在你身邊,我度日如年。不然,你以為,當年我為什麼選擇坐牢?」
厲庭深漆黑的眸子陡然縮了起來。
整個房間突然安靜下來,空氣像是被誰故意流放進了毒氣,每呼吸一次,厲庭深都覺得心頭被密密麻麻的疼痛漸漸侵蝕。
她還是在故技重施。
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動動嘴,就能準確無誤的在他心上刺上一刀。
「我叫人上來幫你。」
他站起身,並不想跟她繼續聊這個話題。
「厲庭深,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說實話你的對不起對我來說不重要,你再怎麼對不起我,當年我失去的一切也不會重回到我身邊,我再恨你,也沒辦法替誰報仇。
以命抵命這種事情我不認同,我爸也不會同意我做這種事情再把自己搭進去,實際上,在法律層面上來講,你並沒有錯,所以我也追究不了你,就算追究也是我費盡心思浪費時間。」
「我們兩個,更好的相處辦法,就是形同陌路,沒有比這更好的解決辦法了。厲庭深,你放過我,我們放過彼此。」
葉清秋從來沒有心平氣和地跟厲庭深說過話。
如今還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大概原因應該是他今天救了她,她對他心生了感激。
從剛剛認識厲庭深,她就說過,她是個很好哄的人,所以但凡他放下身段說兩句好聽的話,或者做些其他的只要不是繼續惹她生氣的事情,她都會將所有的事情一筆勾銷。
所以到了現在,只是因為他救了她,只是因為他擔心她身上的傷而把自己搞得低三下四。
她就看不過眼,她就心裡生了動搖,她就決定……
收起身上的尖刺,心平氣和地好好跟他談一談。
映在房間地毯上的最後一縷橙色的光漸漸消失,外面的天色隨著太陽的移動漸漸開始拉開黑夜的幕布。
靜。
靜的仿佛連呼吸聲都沒有。
「放不過。」
良久,厲庭深才緩緩說出三個字。
然後他緩緩掀起眸子,漆黑的瞳仁靜靜看著葉清秋,裡面仿佛是濃稠的怎麼都化不開的情緒,複雜又矛盾地交織在一起。
「放過你,不等於放過我。沒人會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