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柳家做客的赵清舞这几日过得并不好。
因为柳元宿的关系,即便同样身为主子的柳元讳对她十分呵护,也一直叮嘱府内人要好好照顾她。但毕竟柳家如今的家主是柳元宿,他一开口府中人自然只能乖乖遵从。
柳元讳一开始还想反抗,但见大哥态度如此坚决,也只能退一步开始在城中为赵清舞寻找可以安身的地方。
柳家毕竟家大业大,柳元讳身上的灵石不少,很快就在城中找到了一间不错的院落,准备让心上人搬进去。
赵清舞得知他的打算后,心中羞愤不已。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赶走,她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没将她的身份告知柳家人,若是叫这些人知道她是剑尊的弟子,别说赶她走了,恐怕那柳元宿都要乖乖回来给她赔礼道歉!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赵清舞错过了讲明身份的机会,未免自己先前的误导让柳元讳对她产生恶感,从而影响她吸取对方气运,她只能暂且忍下了这次的冒犯。
在被柳元讳带出柳家的那一天,赵清舞回头看了看柳家的府门。府内管家和仆从们眼底一闪而逝的轻蔑让她愤怒又羞耻,她誓等到吞噬完这兄弟俩的气运后,她一定要叫这家人好看!
而另一边,得知弟弟终于将外人送走后,柳元宿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屏退了伺候的侍从,转身打开了一个空间阵法,将整间屋子彻底与外界隔绝。而后他才小心地走入了屋内密室,并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密室尽头的那只木盒。
木盒开启,一股凶煞之气直直地朝着柳元宿的面门扑来。
柳元宿惊讶不已,连忙避开这突然的袭击,而后飞快地取出一张符篆,立刻贴在了木盒里面的珠子上。
屋内的凶煞之气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原本还不断颤动,似乎随时都会破盒而出的珠子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柳元宿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木盒里血色的珠子轻声叹道:“也不知那位佛子到底什么时候来取走这东西,若是再不来,他留下的符篆恐怕就不够用了啊。”
想起那一夜,身着简单僧袍的年轻僧人踏着夜色来到柳家,他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模样狼狈极了,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但即便如此,他的态度依旧那么平静,将木盒送到他手里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笑。
“还请道友帮着暂时看管,我且将恶人引走。半月之后,如无意外我会自己来拿的。”
那年轻的佛修留下了这句话和一只木盒、一打符篆,等到柳元宿点头应下,他的身影就迅消失在了柳家上空。
若说一开始柳元宿还不清楚这木盒里的东西有多珍贵,但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已经看出这枚珠子来历不凡。
恐怕整个中三千界,也只有那位佛子才能将珠子上的凶煞气镇压住了吧。
“快些来吧,快些取走这东西,我真担心柳家会因此惹来祸患啊。”他低声感叹道,眼中不仅没有对宝物的贪婪,反而满是恐惧和担忧。
……
夜色渐渐褪去,黎明已经笼罩住了玉京城。
在外面的天色彻底亮起来之前,谢争流和越铭仇、庄有乾终于在约定好的门前汇合了。
今夜这趟外出着实让庄有乾两人长了一番见识,黑市里果真像谢争流先前说的那样,有不少好东西。
他们俩随便逛了一圈,就已经看到了许多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宝贝,什么万年灵草在这里更是随处可见。
大部分的人带着宝贝来此都是为了以物易物,两者间交换的也都是同等价值的东西。很少会有拿宝贝出来换灵石的,毕竟在这里换灵石,倒不如直接将宝贝送去拍卖会寄卖。
越铭仇他们其实也瞧上了几件好东西,但他们实在囊中羞涩,所以也只能看看罢了。
两人都默契地没问谢争流去干什么了——他们好像已经开始习惯谢争流的特殊和神秘了——简单交谈了几句后,三人这才离开黑市,回到了客栈后面的那条小巷子。
此时天边已经呈现出浅淡的白色了,显然不久之后就会天亮。
谢争流对他们叮嘱了句:“天亮之后你们来我房间一下,我有重要现要告诉你们。”
三人就从后巷翻回了各自的房间,打坐休息去了。
等谢争流从窗户上跃进屋子里,对面房间的沈琢玉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着谢争流的气息一点点从隔壁弥漫过来,原本还因为对方不知所踪而逐渐焦躁起来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再度闭上了眼睛,但显然这一次是能安稳入睡了。
而身在隔壁的谢争流倒是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她随手将双幡放了出来,并挤出了几滴血喂食双幡。
早在哭鬼城内的时候,双幡中的其余魂魄就已经被全部放走了,剩下的都是曾经跟随谢争流四处征战的魔魂。
它们沉睡了太久,而千行刀又根本不会双幡的真正使用方法,所以这么久以来双幡都没有得到喂食。
谢争流的几滴血安抚住了这件魔族至宝,而她不知道的地方,剩余的几件同样散落四方的魔器,也仿佛从双幡这里得到讯息一般,忽地活跃了一瞬,但又很快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魔域内。
灼热异常的地狱火海里,幽蓝的火光将整片天地照亮。
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花草,只有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以及绝望而悲切的哭嚎。
不知道在这里煎熬了多久,绮岚在一片混沌中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她猛地从火焰里抬起头来,即便她的面容以及被火烧坏了,即便她的嗓子已经被火熏得沙哑,即便她的眼睛早就在当初那场魔域动乱里被人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