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响动惊动了殿内人。
朱门敞开两扇,殷明鸾站在光里,金冠巍峨,面容肃杀,她喝道“谁敢造次”
按住郑月宜的太监不由得缩回了双手,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
郑月宜瘫倒在地上,咳嗽不已。
许芸娘叫道“放肆,本宫是皇后,你们竟敢不听本宫的命令给本宫灌”
但是,瓷碗早已碎了一地,黑黢黢的药汁在地上蔓延开来。
殷明鸾冷漠地说“皇后娘娘失态了,拉开她。”
殷明鸾身边的太监走上去,拉住想要冲到郑月宜身边的许芸娘,但是不知是低估了许芸娘,还是她的疯狂增加了她的力气,她竟然挣开了,上前去狠狠掐住了郑月宜的脖子。
殷明鸾沉声道“拉开她”
她又吩咐玉秋“将地上的残渣收拾起来。”
深宫中出现毒害人命的药物,是必须慎重对待的。
眼看面前的局势控制住了,殷明鸾松了一口气。
素琴从殷明鸾身边小跑了出来,半跪在地上扶起郑月宜,用手绢为她擦去唇边的药汁,后怕着嗫嚅着“娘娘”
殷明鸾紧绷的脊背松弛下来。
在凤凰楼中她听到素琴的求救,当下忙不迭地往钟粹宫赶,素琴着急下来,连规矩都不管不顾,拉着殷明鸾的手,说道“公主,来不及了,我们走小道。”
于是殷明鸾头一回知道,宫中还有这样多的弯弯绕绕的小道。
玉秋收拾好地上的残渣,刚站起来,就听见一声呵斥“放下。”
殷明鸾扭头望去,看见为之人是慈宁宫的张嬷嬷。殷明鸾眉心微微拧了一拧,知道已经失去了查清事情的机会。
她微微抿了抿唇。
对待半疯的许芸娘,她能够勉强震慑住下人,可是对于积威许久的慈宁宫人,她什么都不能做。
许太后扶着宫女的手慢悠悠地穿过门帘,她淡然地瞥了一眼乱糟糟的殿内,盯着按住许芸娘肩膀的太监,说道“放肆。”
太监收回手,也不敢看殷明鸾。
一下子殷明鸾的人和皇后的人陷入了僵局。
张嬷嬷面容亲切地走近玉秋“玉秋姑娘,这件事就由太后来查,公主一个姑娘家,怎么好陷入这等事”
殷明鸾感到心里憋着一口气,呼不出又咽不下。
檀冬不甘道“公主”
张嬷嬷吊起眉毛“怎么,此处还有你置喙的地方”
她虽然是冲着檀冬说的,可意思是直晃晃地指向殷明鸾。
“母后称病不能赴宴,却为何到了钟粹宫”斜插进来一把声音,“皇后病也好转,看来钟粹宫实在是个养人的好去处。”
殷衢大步走进来,襕衫上一道暗金绣线偶尔间映照着殿内的烛光,反射出一阵刺目的金灿,殿内凝滞的墨黑被这金灿灿的光逼退。
方才殷衢正是听到了钟粹宫的消息。
殷衢看着落入张嬷嬷手中的瓷碗残渣,薄唇微动“张福山,收起来。”
张嬷嬷有些无措地看着许太后,许太后提高声音“皇帝。”
哪知殷衢乃至张福山根本就像没有听见,殷衢身边的小黄门暗暗将许太后和张嬷嬷围了起来,直到张福山端着这些碎渣出去,殷衢才像是刚刚回过神来“母后有何吩咐”
许太后以手指着殷衢,气极反笑“好,你很好,皇帝,千万别忘了,当年若不是哀家,你如何能坐上这个位子。”
殷衢低头微笑“朕自是不能忘,不敢忘。”
许太后见没有转圜余地,一振袖子,带着慈宁宫的宫人哗啦啦离去。
素琴的声音陡然响起“娘娘,娘娘。”
殷衢转头看了一眼,吩咐道“张福山,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