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陵将剑收回剑鞘,看见廖阿水走过来,神色冷淡。
廖阿水是般若教廖长老的女儿,她自幼和卫陵一起在般若教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廖阿水跑了过来,趁卫陵没注意,拉了拉他的领缘,帮他整理外袍,问道“卫陵,有心事吗”
卫陵打开她的手“没有。”
卫陵将外袍穿好,紧了紧腰带,突然声说道“已经打听到了你爹的下落,你明日就走。”
廖阿水却撒娇“我就跟着你。”
卫陵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你难道不知道,我差点杀了你爹。”
廖阿水却笑了“为了我,你却没有动手。”
卫陵蹙着眉头。
那时候他在般若教里杀红了眼,差点连从小教导他的廖长老都杀了,想到他小时候曾对自己有教导之恩,才停了手。
和廖阿水没有丝毫关系,她却不知为何会错了意。
不知是真的痴蠢,还是懂装不懂。
廖阿水却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和你青梅竹马”
卫陵打断了她“我和明鸾才是青梅竹马,你算什么。”
“你”廖阿水气竖了眉毛。
廖阿水冷笑“可是你和她中间横亘着血海深仇。”
卫陵眉间隐约有阴郁,他冷冷地看着廖阿水。
廖阿水却置若罔闻“因为她,你什么都没有了,你的母妃,你的身份,你的大位”
廖阿水知道卫陵的心伤,若是没有十七年前那回事,卫陵他一定是世宗最爱的皇子,他会在万人之上。
“为什么你一生都在放弃,你难道不配拥有吗”
卫陵低着头,廖阿水看不清他的表情。
卫陵将剑掷到地上,那青锋斜插半截入泥土,他说“我不会放弃。”
却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雾霭沉沉,慈宁宫中缭缭佛香混着苦药味道,许太后头风作,命宫人紧闭门窗,整个寝殿透出气死沉沉的味道。
一向精神的许太后露出些许颓废样子,她生气也没有往日的叱诧,她由着殷宝华给她揉额头,虽然手法比不得慈宁宫的宫女,不过一片孝心,让她很是动容。
许太后带着怒气道“6桓这个毛头小子,他竟敢领着一群不知所谓的读书人胡言乱语。黄河泛滥是天灾,般若作乱是谋逆,如何和我许家有干系”
她虽然这样怒骂,可是到底知道,许氏因为所作所为,失了人心。
她哀叹“哀家早就和兄长说过的,让他不要乱结交,不要树大招风,不要放纵手下人,可他哎。”
殷宝华握着她的手跪了下来“母后不要忧心,不过是几个酸儒胡言乱语,算不得什么的。”
许太后看着殷宝华,再次叹了一口气。
她握着殷宝华的手,说道“如今看,裴家的姻缘也不差。”
许氏权势赫赫的时候,自然看不上裴家,可是渐渐许氏衰败的样子透了出来,孤木难支,有一门好姻亲,多少是个慰藉。
殷宝华的脸稍微红了红,羞涩道“母后。”
只是羞涩中,她的一丝忧郁难掩。
许太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说道“过些个日子,各国使节进京朝贡,宴会之时,哀家让裴家那小子进宫陪着你,如何”
殷宝华有些羞涩低下了头。
许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对她说“你去吧,哀家乏了。”
殷宝华提着裙子站起来往外走,回头看一眼许太后“母后要记得吃药。”
等殷宝华走后,许太后的神色冷凝起来,问张嬷嬷道“皇后过来了吗”
张嬷嬷点头。
许太后冷笑道“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机缘巧合,哀家当初怀疑宫中的容更衣与当年之事有关,没想到,到头来让皇帝在怀庆府里碰上了。”
张嬷嬷道“只怪卫季存了叛心,当年太后娘娘心软留下卫季一命,以为他真往老家去照顾老子娘,却没想到”
宫女躬身道皇后来了,许太后和张嬷嬷主仆二人止住了话头。
许芸娘走进来,几年宫廷生活没有让她养成雍容气度,反而更添愁闷刻薄之相,她施礼站起来。
许太后声音低沉却刺耳,她对许芸娘招手“芸娘,过来。”
天难得地放晴,卫陵派人来醴泉宫传信,说是要同殷明鸾一同出去逛逛,到时候有话能糊弄李贵太妃,让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