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浅金色的阳光从窗外进来,在空气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靠窗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小巧的沙漏,天蓝色的晶沙大半都已经待在了下端,只有浅浅的一层还在上面。
一只有腿有手五官清晰的笔筒欢快的绕着沙漏转圈,时不时拿脚踢沙漏一下,让它流淌的更快。
它玩的不亦乐乎,就在它又一次抬起脚的时候,突然身体悬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不太美妙,它蹬着腿往上去看又是谁那么大胆。
“宿、宿主。”
还没有看清,它就被扔到了一旁的沙上,但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它也认得来人。
小五乖巧的在原地摆正身子,低垂着头,等着被落。
安然没有看它,瞥了沙漏一眼,这只沙漏不是普通东西,除了她之外,其余任何外力都不能影响它,除非实力在她之上。
快到时间了。
安然默念,分出一丝神识关注着外界。
妖族有多希望能够灭掉人族,人族现在就有多想要灭掉妖族。
他们本是天地主宰,这一方世界的主人,而妖族不过是躲藏在不知道哪个偏僻角落的败家之犬。
然而现在被逼得一退再退的也是他们。
妖族有赴死之心,人族却没有,他们安逸惯了,数百年前人与妖的两族大战被他们当做是一段搁置在历史书里的故事。与之相反,妖族在山海图中居住一日,就会更清楚的记得妖族曾经的耻辱。
他们将那段耻辱刻在了骨子里,顺着血脉流淌给下一代,代代相传,不忘雪耻。
一步先,步步先。
人族从最开始就落后了一步,再想追上,岂会那么容易,还有妖族在身后步步紧逼。
三天三夜的会议,与会众人的腕表时不时滴滴作响,传回各地的最新战报。
空气都似乎凝滞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沉重的不可思议,他们救不了各地被扣留在妖族的同胞,他们生或死,他们都没办法干涉。
他们也拿不回被侵占的土地,因为那已经上妖族的,曾经的高楼大厦,变成原形的小妖们上窜下跳,处处被占满了它们的脚印。
“决定吧,”
有人干涩着嗓音道,他拿过桌子是上的瓶装水,仰头灌了几口,动作粗鲁,透着泄不出的烦躁。
没有人说话。
该说的都说了,反对的有反对的理由,同意的也有同意的说法。
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理念不同,能够相互理解,但他们更坚持自己。
坐在右边最上的男人见状,打开了手上的腕表,投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投票决定。”
他冷漠说完,投影右侧黑色的一边瞬间出现了一票,浓重的黑色像墨一般。
他赞同使用大杀伤力武器的提议,哪怕可能会毁掉他们脚下的土地,哪怕这片土地可能不再适合居住。
宁可站着死,不愿苟且偷生。
他是一名将军,性格如此,哪怕有人觉得他不大配这个位置,常有说他不近人情,也不愿意改变。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有人犹犹豫豫投出了自己的票。
黑色越浓重,快要从投影中溢出来,而白色,光明的白色,当它白到极致的时候,一样伤人伤己。
最终,黑暗侵蚀了白色。
将军站了起来,他面上没有笑容,如往常一般,或者更加冷漠,军帽被他取了下来,扣在桌子上,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军帽一眼,转身离开。
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