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强行冲破佛耳点的穴道让他血脉几乎倒流,他已经受了内伤。
眼前的佛耳吐了口鲜血,他的手紧紧抓住南星,竟是强弩之末了南星也无法挣脱,南星哭道“你放开我”
屋外渐渐响起了人声。
“月见师兄来了,月见师兄终于回来了”
“佛耳进了那屋子里”
南星连忙挣开佛耳,但是没走几步又被佛耳挟住,他胸口插了一把利刃,南星很清楚那个位置,已经伤及心脉。
但是南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大的劲,南星武功也不低,这种情况竟也无法挣脱。
佛耳按住南星的双手,将他搂在怀里,他的伤口在南星的挣扎和斗狠中血越流越多,他真如一个不知疼痛不会死的怪物一般,带着他飞掠出门,来到一片火光中。
南星在无数个火把中,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里看见了月见。
他风尘仆仆,拿着那把凌仙剑。
南星张口,他想喊月见一声,让他快跑,免得被垂死挣扎的佛耳狠杀了,或是想看见月见慌张的神色,被偏爱一般的焦急寻找爱人。
可他从火光里精准无误的看清了月见的眼睛。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冰冷的眼睛,以至于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月见在漫天硝烟与火尘里,拿着那把凌仙剑,像初见时一模一样,锋利的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南星听见他高声呼喊,满怀恨意“魔教魔头南星、及爪牙佛耳潜入心剑山庄杀人放火,犯下滔天大罪众英雄随我捉拿贼人”
啊,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啊。
不过是去了一趟北安,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也许他快马加鞭回来就是为了手刃他这个魔头。
他的噩梦里有过无数次被月见揭破身份的场景,这一次一如噩梦上演的那般,是毫无悬念的憎恨。
佛耳的血流了满身,他搂着南星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看吧我说的没错,但我现在已经杀不了他,我带你走”
和以往每一次抱着他去寒玉山洞般平稳,只是度渐渐慢了下来,一路上都是血,佛耳最终是精疲力尽带着南星躲在一片高大的树林里。
佛耳的身体渐渐冰冷,他靠在粗
大的树干上,但是他的手依旧死死抓着南星。
他喘了一会儿气,手有些颤抖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南星看了许久才看清,竟是一块质地极好的玉佩。
“这是我娘的玉佩,我娘叫盛蓉,他们称作盛夫人你拿着玉佩去佛王庙,找弥空,让他保你”
“为什么”南星的声音沙哑,“都这样了、是我杀了你为什么要保我”
撑着最后一口气带他离开,死了也为他想好了后路。
世上怎会有这种事。
佛耳轻轻笑了一下,这是南星今天见他第二次笑,从那年至今日,终于看到了他笑,这么沉默冰冷的人,笑起来竟格外温暖。
佛耳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那年我娘出走,我爹为了气她,便娶了我娘的庶妹作主母,随后从青楼赎了名女子作妾,那妾室带着个小孩你也许太小不记事,我姓李,你儿时唤我作大哥”
南星愣住了。
他小时候跟着母亲,曾有名富商纳他母亲作妾,那富商姓李,他依稀记得李家主母善妒,时常苛待于他,他母亲软弱怕事,从来不敢为他出头,但是李家有个哥哥待他很好。
李家大哥时常带他玩耍,也时常带许多玩具零食给他,常常帮他避开主母的刁难。
也是第一个保护他的人。
他小时候便想,假如能做个富家少爷,安稳无忧,上有父母兄长宠爱,如此渡过一生,便足以。
曾是他记忆里少有给予真心和温暖的大哥,是他无数个苦难日子里向往与回忆,竟然是日日守在他身边的佛耳。
而被灭了满门的竟是他儿时待过的李府。
“我那时说想带着你去外婆家,不让姨娘欺负你,后来姨娘拿着此事大做文章把你母亲赶了出门不久我便听说你娘先是疯了后来死了,你下落不明我当时悔恨至极。后来却在决明宫见到了你”佛耳紧紧握住南星的手,“我李家被冷上秋灭了满门星儿,你是我弟弟,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
南星的泪水无意识的流落,他哽咽大吼“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告诉我为什么总是狠心让我冷让我痛、让我泡那恶心的药浴、还逼着我看那些恶心的事你想杀谁便杀谁、要做什么便做
什么你问过我吗你总是不说也不告诉我,让我恐惧让我害怕,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
他又憎恨又恐惧,他好像是恨佛耳,恨他如榆木般的冷,恨他闭口不言,更恨他瞒着这样的秘密,而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他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他。
但他又恐惧于佛耳鲜血流下的度,恐惧于指间触碰到的冰冷。
“对不起对不起星儿我被骗了,被你义父骗了他说他说”佛耳急急的喘气,紧紧抓住南星,“他说你有病说月见是你的药可谁知正是相反他骗得我好苦啊”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你不准死”南星的眼睛睁地大大的,眼眶里的眼泪争先恐后出来,流落在佛耳脸上,一滴一滴顺着佛耳的血沉没,“你不能死你不要死、你为什么总是吓我,你不能死”
南星的声音渐小,他捧着佛耳的脸,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看着佛耳失去光芒的眼睛,呢喃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