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远远地瞧见霍元擎抱着纪鸢从笙箫院出来,目光一顿,顿为大惊,她看了看霍元擎,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纪鸢,末了,又抬眼往屋子里瞧了一眼,面带着几分不悦,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了,又过了好一阵,费力的稳住了心神,强自冲着那霍元擎镇定扬笑道“擎哥儿回来了”
顿了顿,又道“方才还跟老夫人唠嗑来着,听说你回来了,老夫人她老人家可高兴坏了,方才还在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过去了,没成想,竟然先来了这儿”
沈夫人隐隐打趣道。
这里,是沈氏当年的旧院,如今,沈如嫣又住在了这儿,沈夫人一语双关,自动将他怀里的纪鸢给忽略了。
对方忽略纪鸢,可到底是长辈,沈家又是霍家世家,于情于礼,纪鸢都该以礼相待的,更何况,如今在长辈跟前这幅做派,到底有些失礼,纪鸢只挣扎着要从霍元擎怀里下来,怎知,霍元擎却抱着她不放,朝着沈夫人缓缓颔,道“内人身子不适,小婿改日再去给岳母问好”
说完,冲着沈夫人微微施了一礼,面无表情的大步离去。
沈夫人见状,脸上笑容渐渐凝固,她到底是长辈,是对方的岳母,如今,时隔一年,从山东远道而来,没有第一时间去问安便罢了,竟然还如此疏离冷漠,沈夫人的五官开始渐渐绷不住了,尤其,听到那句“内人”时,脸上的神色更是变幻莫测,不过一个小小的妾氏而已,竟然
看来,府中传闻不假,这霍元擎对这个妾氏果然非同一般。
想到他日幼女嫁到这霍家,即将面临着如此宠妾灭妻的困境,沈夫人隐隐有些不忍,可是,跟霍家结亲,是连她都做不了主的事情啊,不多时,又想到那故去的长女,顿时心下缓缓抽痛了起来。
正悲愤间,听得丫鬟匆匆来报道“太太,二姑娘二姑娘她”
丫鬟神色焦急,沈夫人一愣,立马匆匆赶到了屋子里,进去一看,只见她的女儿沈如嫣跟陈氏二人齐齐瘫痪在地,纷纷神色呆滞,一脸木然,似乎被惊吓过度了似的,整个人还瘫坐在地上隐隐有些没缓过神来,而身旁的丫鬟竟然也好似魔障了似的,一个个没个眼力见的杵在那里,忘了去搀扶。
沈夫人大喊一声“嫣儿,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生什么事了,啊”
听到沈夫人的声音,沈如嫣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当即掩嘴崩溃大哭,沈夫人去扶,沈如嫣颤颤巍巍的起身,刚站稳没多久,沈如嫣忽而又嗖地一下,跪倒在地,有些后怕似的冲 着沈氏呜咽哭道“嫣儿嫣儿有一事相求,还望母亲成亲。”
***
笙箫院里头是何光景,纪鸢自然不知,她只知他们二人回屋后,霍元擎忽而临时起意,冲着屋子里的抱夏吩咐道“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动身,去郊外太子庄子里住上几日”
抱夏一脸惊吓,纪鸢听了亦是一阵讶异,忙道“不是说明儿个才去么公子这才刚回,昨夜一整夜未曾合眼,如何经得住如此劳累,再者,公子前脚才刚落脚,还未去给长辈们问好的”
再加上笙箫院那一桩子事儿还未了的。
怎能此时走人
霍元擎伸手捏了捏眉心,其实连夜赶路,又通宵达旦的议事儿,确实是有些疲倦,不过,眼下一刚一回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儿,笙箫院的事儿,霍元擎并没放在眼里,不过是有些憷罢了,一大早,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从宫里赶到府中的,那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却觉得走了有半辈子那样长,如今,纵使尘埃落定,依然令他触目惊心。
这一刻,府里府外,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打搅的地方,一家三口独处。
这般想来,便也这般做了,霍元擎没有向纪鸢过多解释,只拉着纪鸢,冲她道“你先收拾,我且去给祖母问安,回来后,咱们便走”
说完,大步出了屋子。
纪鸢跟到了门口,看着霍元擎高大精壮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似有些顿悟,这才依言吩咐几个丫鬟收拾打点了起来。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往年每年一次陪着姨母一道去往那灵隐寺上香祈福以外,纪鸢几乎鲜少出过霍家的大门,最近一回,还是刚入这大房不久,霍元擎领着她一道去往那如意斋挑饰,除此以外,这大半年光景,便再也不曾出过府了。
如今,头一回出府,公子说得含糊,没具体说要在外住上几日,抱夏等人拿不定主意,又加上因出门带来了巨大的兴奋感,因此,一个个兴奋得只管捡多的备。
冬日里的衣饰本就厚实,光是衣裳斗篷及些个取暖的毯子毡类的就足足备了两大箱子,另又将她的鞋袜,饰、书籍及往日里无聊时的一些赏玩之物又备了足足一个大箱子,另还替那霍元擎备了他往日里用的茶具、洗漱用具、棋盘、文房四宝等等又是一大箱子,纪鸢瞧了顿时一阵瞠目结舌,这哪里是打点行囊,这这便是道一声搬家也不为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