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纪鸢是留在嬷嬷这里一道用的午膳,完了后,又在嬷嬷屋子了歇了一阵午觉,因上午的一些决定,睡醒后,又领着菱儿到院子各处瞧了瞧,转到她的卧房时,见屋子里虽空了些,但里头处处打点得井井有条,纪鸢只有些诧异。
菱儿捂嘴偷笑道“抱夏姐姐说姑娘没准往后还会搬回来,便跟咱们几个轮流回来将姑娘的屋子又给重新收拾了一番,姑娘,咱们往后真的就搬去那昭晖院不回了吗”
纪鸢道“菱儿觉得昭晖院好,还是竹奚小筑”
菱儿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道“肯定是三姑娘的昭晖院好呀,您瞧瞧那粉墙黛瓦的,里头一花一草都是精细养成的,甭说下雨,便是下大冰雹都是堪堪能够经受得住的。”
菱儿毫不吝啬,好是一通夸赞着,可是说着说着却忽而顿了顿,只见她那双滴溜溜的眼珠子忽而转了转,又道“不过说实话,有句话不叫做金窝银窝多不如自个的狗窝么,三姑娘那院子再好,可在奴婢心里,还是喜欢咱们这小院,安安静静,温馨自在多了,您没见三姑娘嘴上老嫌弃,其实日日都忍不住往咱们院子跑么,想来除了漏雨外,咱们这院子定也是不差的。”
纪鸢闻言,只伸手往菱儿脸上掐了一把,道“小人精。”
菱儿冲纪鸢吐了吐舌头。
正说着,纪鸢恰好将屋子一角的柜子打开了,忽而瞧见柜子最上头一格摆放着一个粉花绿叶的小河灯,纪鸢愣了愣,菱儿见状,便立马踮起脚尖将河灯从柜子上拿了下来了,只冲纪鸢道“姑娘,这原是仲秋前夕您亲手做的,说是要仲秋当夜给故去的老爷太太报平安的,结果那日参加了府里头的祭月仪式,便搁置在了这儿,我见这河灯姑娘耗了一整个下午才做成,没舍得扔,便特意保管了起来。”
说罢,将河灯朝纪鸢举了举,道“您瞧,比之甄姑娘那日做的那个也是不差的。”
甄芙儿那河灯工艺繁杂,瞧着十分夺目,纪鸢这个相对而言要简单许多,却也胜在精致憨趣。
纪鸢拿在手里瞧了一阵,忽而冲菱儿道“咱们去东边那处湖畔将它给放了吧。”
***
这日乃是大少奶奶的头七,想到那大少奶奶,便想到那日仲秋节一见,对方温和和睦,纪鸢对那大少奶奶印象极好,想到二人又同样来自山东老家,对方亦是纪鸢背井离乡后,在这霍家遇到唯一一个家乡人,想到这些,未免心生感慨。
思及至此,横竖纪鸢又闲来无事,便领着菱儿来到了那湖畔处。
冬日的黑夜来得极早。
去时,太阳已经渐渐西去,眼瞅着太阳将要落山了。
这一处湖畔极大,但因常年无人打理,湖畔周围长了许多杂树杂草,唯有湖边某一处拐角处设了一座固定的木筏,底下用木桩子固定了,院子里几个丫头时常跑到这里来洗菜洗衣裳,偶尔夏天实在是热得受不了的时候,纪鸢也曾背着嬷嬷偷偷跑到这里,脱了鞋袜,坐在木筏上泡脚凉快。
纪鸢直接熟稔的来到那木筏的顶端,蹲了下来,用火折子将蜡烛点了,随即将河灯缓缓放到湖面上,然后轻轻扇了几下水面,推送着河灯渐渐飘远。
菱儿在一旁好奇的问着“姑娘,这是给谁放的是给老爷跟太太放的吗”
纪鸢想了想,道“今儿个是大少奶奶,头七,女子不易,这一盏灯便放给大少奶奶吧,愿她来世少些病痛,能够完完整整走一生吧。
菱儿听罢,想到那大少奶奶,心里一阵唏嘘。
二人又在坐了一会儿,菱儿想要劝说纪鸢回屋,然瞧纪鸢一脸沉思,只认认真真的盯着湖中心,不知在想些什么,每每见纪鸢这幅模样,便知她在想着心事儿,菱儿不忍打扰,便小声说了声“天晚了,有些寒意,姑娘,奴婢去给您取件衣裳”
纪鸢淡淡的唔了一声,便再无反应。
菱儿见了,叹了一声,匆匆拔腿去了。
菱儿走了一阵后,纪鸢这才从沉思念中慢慢缓过神来,脚微微有些麻了,眼看着河灯飘到了湖中央,菱儿又未归,纪鸢便直接大刀阔斧的坐在了木筏上,其中衣裳一角直接落到了水来,也不在意。
百无聊奈时,忽见湖边长了野花,白色的一朵,在这冬日里格外惹眼,想到这花开的浓艳,俏生生,充满了生命力,纪鸢忽而精神一震,只学着母亲的爱好,下意识的掐了一朵直接戴在了头上。
正凑到湖水中,揽镜自照,忽而有人往水面扔了一个酒瓶子,荡起大大的水花,撒了纪鸢满脸不说,纪鸢硬生生的给吓了一大跳,立马从木筏上蹦跶了起来,忙一边擦脸一边举目四下张望,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眼看着天色渐黑,四周静悄悄地,一派荒凉。
想到这日乃是大少奶奶,头七,纪鸢登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正要起身时,忽而从湖面的倒影上看到了有黑呼呼的黑影在湖中晃动,纪鸢心下一紧,只怯生生的抬头一瞧,便瞧到她身后湖畔旁有一颗大树,树上坐着一道极为魁梧伟岸的身影,对方一身黑衣黑袍,隐隐与那即将要褪色的朦胧天际融为一体。
对方一道眼神淡淡扫了过来。
纪鸢顿时吓了一大跳,险些直接从木筏上直接栽倒进了湖里。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