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先皇后的身份和那封朱鸳和朱侯爷私通的信物爆了出来之后,已经让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意义。
等到朱家被灭,紧接着地龙翻身的石头现世。
天子以假乱真。
皇上为何迟迟没有动静,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需要有任何动静。
他在等着他。
等着他自己反应过来,他根本就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暴露。
那日让他起红疹子的,也并非是桃子,是太上皇后临时送过来的那碗鱼粥。
太上皇后曾亲口对他说过,二皇子碰不得鱼。
可他竟然忘了。
而太上皇后和周绎,却笃定了,他必定记不起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了一招险棋。
太上皇说不出来那心头的酸胀是什么滋味,久久地坐在那,王公公唤了他一声,太上皇只轻轻地摇头,让王公公将他扶到了床上躺着。
躺了两日,太上皇才让王公公去请人。
周绎过来时,太上皇早就坐在那软塌上等着他。
等周绎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太上皇便侧目看了过去,比起往日来,目光里多了几分打量。
那身形确实同周恒很像。
周绎一脚跨进来,唤了一声,“父皇。”
往日周绎曾唤过他无数回,然今日听了,突地就不同了,太上皇心口猛地一酸,“坐吧。”
周绎在他身旁落座。
屋里的木几上,太监正在摆碗筷,太上皇还未用午膳。
等外面的膳食一样一样地摆上来,太上皇才回头看了周绎一眼,“皇上要一起吗。”
周绎没拒绝,移了步。
两人相对而坐,太上皇先动筷子,桌上的菜都是太上皇平时喜欢的菜色。
包括那条鱼。
当年因为太上皇的一句,“为何不食鱼”周绎便不顾危险,用了两口,差点去了半条命。
如今又是一条鱼摆在他面前。
周绎不动声色。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皇上要是用过了午膳,倒不必再来陪我。”
周绎没答。
顿了半晌,却是拿了筷子,伸向了那条鱼。
太上皇看着他。
周绎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玉箸稳稳地夹了一块,还未来得及放进自己碗里,太上皇一咬牙,终是没有忍住,攥住了他手腕
周绎抬眼,淡淡地看着他。
两人一阵沉默。
那屋里也跟着死一般地沉寂。
良久,太上皇才松开了他,周绎也放下了筷子。
王公公早就察觉出了气氛不对,忙地屏退了屋里的太监,跟着一道走了出去,转身关上了房门。
两人坐在那屋里,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太上皇闭上眼睛,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才开口道,“我老了。”
周绎没答。
太上皇便又睁眼看着他道,“宫里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将我送去南苑吧。”
他什么都不要了。
朱鸳的身份暴出来后,他曾一度不知该如何去挽回局面。
悔恨难当。
每回想到当今陛下是瘦马之子,还是他一手将其送上的皇位,心头便没有一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