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没答。
沉默了一阵,周恒提起脚步,先出了怡安殿。
惠贵妃当场落了泪。
他怎么就不记得了,四年前今日,她嫁给了他,至今她还记得,新婚那日他掀开她盖头,对她说,“此生定不负卿。”
如今去了一次战场。
登基做了皇上。
突地什么都变了,一个人再狠心,又怎么可能什么都给忘了。
高沾见惠贵妃哭了起来,忙劝道,“娘娘,小殿下还在呢,天色晚了,早些回去歇着吧,陛下这两日政务忙,等得了空,定会过去看您。”
惠贵妃凄凉笑了笑。
得空
两年了,就没有一日得空。
“回吧。”
周恒出了怡安殿,才唤了王钊,“去查查,今日是什么日子。”
这事不用查,王钊直接回道,“四年前太子大婚。”
周恒眸色一顿,“派个人,盯着她。”两年多,也该生疑了。
王钊领了命,却没有退下,周恒看着他,“有事”
王钊神色极不自然,“太上皇后今日宣了姜主子喝茶。”
周恒没不意外,只问,“人呢”
王钊避开周恒目光,垂道,“刚回长春殿。”
周恒调转了脚步。
从南苑回来,周恒召过一次姜漓,姜漓说身子乏,周恒便让她歇息了几日。
这几日一忙,顾不得见她。
也没见她寻上来。
“小哑巴找到了吗”周恒又问王钊。
王钊道,“三日后进宫。”
周恒没再说话,上了撵桥,真往长春殿。
宫里宫灯刚亮不久,锦绣和云霜才在门前挂了两盏红纱灯笼,一回头就看到了皇上御撵。
转身忙地进门去知会碧素,“姑姑,陛下来了。”
碧素瞧了一眼紧闭房门,吸了一口气,今日主子从太上皇后那一回来,人就跟丢了魂似,进屋就将自己锁在了里头,碧素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只听她说,“乏了,想歇会儿。”
碧素在外隔着门轻唤了一声,“主子”
里头没半点动静。
碧素正欲再唤,身后脚步声已经靠近,碧素回头行礼,正要禀报,周恒却上前一步,直接推门而入。
屋里没有点灯。
周恒寻了一阵,才在床前那地衣上看到了她,正抱着膝盖蜷成了一团。
周恒将门重新合上,缓缓地走了过去。
姜漓没动。
周恒立在她跟前,顿了半晌,问她,“太上皇后同你说什么了”
姜漓抬起头望着他。
屋里光线虽暗,却还是能瞧见那双眼睛红肿不堪。
姜漓调了调呼吸道,“臣妾当年同陛下说那些话,陛下既然都听见了,自然也该记得臣妾曾同陛下说过,那农夫与蛇故事,如今陛下就是那条毒蛇。”
周恒负手而立,身后拇指上下晃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