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登基后,何时这般用心待过主子。
“行了,小心祸从口出,圣上心思,岂敢随意揣测。”惠贵妃止住了玲珑,可那眼里泪还是没止住。
玲珑瞧着心酸,哑声说了一句,“这好端端,怎就突然都变了呢”
惠贵妃凄凉地一笑。
早就变了。
那双眼睛每回瞧了,就似是从未熟悉过,陌生让她生寒。
当初她熟悉那个人,就似是早已死在了那场战争上。
惠贵妃坐在门前,瞧着那天色一点一点沉下来,直到最后一丝余晖退尽,才同玲珑道,“明儿派份礼,同姜婕妤道贺一声吧。”
姜漓搬去了长春殿。
乾武殿内,又只有高沾守在了御前。
一场梅雨过后,多地呈上折子,大大小小灾情,齐齐报上来,周恒瞧完了,天色已经擦黑。
往日有姜漓伺候,每回一到黄昏,案前香炉子里熏香便会重新换一炉。
周恒今日翻完折子,偏头见那青烟弯弯曲曲,似有似无,捏了捏额头,昏昏沉沉之时,唤了一声,“过来。”
待高沾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周恒抬头,见是高沾那张脸,眼里闪过一丝细微怔愣。
高沾便知,陛下唤人不是他。
“陛下有何吩咐”
“下去。”周恒转头继续翻折子。
高沾瞧了一眼那滴漏,提醒道,“天色晚了,陛下安置吧。”
周恒没动。
高沾知道,陛下这毛病怕是又要犯了,这番坐下去,大抵今夜又没个好觉。
姜主子没来之前,陛下这毛病,无药可医,后来有了姜主子,陛下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如今,却又回到了之前。
姜主子虽被封了位份,但也限制了许多,不同往日当宫女时自在,能日日伴在陛下身旁。
是以,陛下最开始并未急着收了姜姑娘。
这些高沾都看得明白。
高沾趁着周恒看折子时,悄悄出去了一趟,再进来,便同周恒道,“这几日夜里闷热得很,殿下今夜要不去含熏殿歇息”
片刻,周恒应了一声,“嗯。”
天色黑透了,周恒才出了乾武殿。
含熏殿是偏殿,因周恒时不时过来居住,每夜都有人守着,周恒到了殿门前,里头燃着灯火,周恒并未察觉出异样。
跨过门槛后,才见到灯火下立着一道倩影。
姜漓垂目,似往日那般上前唤了声,“陛下。”
封了婕妤后,姜漓碧色衣裳换成了一身桃粉,蝴蝶盘扣上立领,裹着那雪颈,莹白肤色映出浅浅一层粉,犹如初绽桃瓣。
周恒脸色并没多大意外,脚步走了过去,“嗯。”
姜漓早已在屋里熏好了香。
适才高沾派刘贵过来传话,说怕陛下睡不好,夜里离不得熏香,要她去含熏殿焚炉香,她便来了。
刚忙完,屋外就有了脚步声。
如今两人撞上,姜漓不知该走还是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