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这样没有出路。赵锦绣心里一片荒芜,在软榻上躺了一会儿,裹着薄被依旧寒冷。于是索性起身,绕过屏风,站在窗前,瞧着对岸。
江风猛烈,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天高云淡,宽阔的锦河向东流,对岸也看得清清楚楚。大片的芦苇塘,在风中摇曳,此起彼伏。
那是属于华晨的万里江山,那边有自己的儿子和丈夫,自己最在乎的人。然而,只是这湾浅浅的河流,却是隔开了彼此。
华晨,我不会输,一定会留着命与你团聚的。赵锦绣抿着唇,忽然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也没有转身去看来人是谁。
来人却也没有说话,一直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一并看着窗外的江天一色。
赵锦绣这才略扫他一眼,淡淡地问:“大师此来,不知有何赐教?”
“与故人叙旧。”沧海还是一层不染的风骨气质,语气宁静淡漠,仿若将她执意留在这里的,不是他。
赵锦绣看着窗外,没有说话。沧海也一并站着,许久才说:“三公子的棋艺精湛,颇有禅机。沧海想再次讨教。”
“可是本公子没有心思,大师也不必拐弯抹角,有话直说。”赵锦绣负手而立,日光和暖,落在窗前的格子上,窗口那一盆茶花,有了花苞。
沧海也没有显出尴尬的褪色,只是说:“昔年,我有幸为林少将军看过一次命格。当时,林少将军与苏相一并来的。”
这话似乎有所指,说到了命格。赵锦绣心里警觉,可面上依旧是秋水长天,波平如镜,语气也极其淡然:“哦,倒不知一年不见,沧海大师也开始说命了。我记得以前大师说过,因果而已,没有注定,没有命运这回事的。”
这句话让沧海略略有些尴尬,双手合掌,道:“从前,只是不敢看三公子的命格。”
这话让赵锦绣一笑,宽袖一拂,倏然转身,绕过屏风往屋里去,便是对着门口的小沙弥吩咐:“无心,去取些井水来,吩咐人去结庐人境,替我取些我喜欢的茶叶。”
那无心在门口尴尬,沧海走出来,向他挥挥手,说:“去吧。”
无心退去,沧海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来,问:“三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林少将军的命格?”
赵锦绣往后一靠,拿起桌上的折扇一开一合,这才懒懒地说:“大师做事,什么时候也需要这样铺垫了?出家人,讲究的是大开大合,看得透江月古今,参得透一切皆为虚名。”
沧海听闻,淡然一笑,眉目里全是明月清风,双手合掌,缓缓地说:“三公子果然慧根,与佛有缘。”
赵锦绣一展眉,不经意地扫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心里想着这人今天来,大约是试探自己的身份的。林希的命格之事大约也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可惜,她赵锦绣是抵死不承认的主。
沧海见赵锦绣没有说话,便是几乎自言自语地说:“昔年,苏相与林少将军一并来寺庙,看的是命格。当时贫僧没有说林少将军的命格是短命之格,因为林少将军的短命之格里蕴含着变数。”
“哦?如何的变数?”赵锦绣换了个姿势靠着一旁的软垫,半垂着眸子问。
“血光之灾,短命无可逆转。当时,林少将军不知,只有苏相清楚。让贫僧改命格。”沧海继续说,神色平静,像是叙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赵锦绣心里琢磨着这人估计要说到自己穿越时空的事了。那就静观其变,看看他们到底知道多少,又掌控多少。
“那倒不知大师可有改了林少将军的命格。”赵锦绣问。
沧海垂了目,叹息一口气,说:“贫僧如何能改。林少将军横竖是短命之格。贫僧不过是沧海一粟,无力回天的。”
“那倒是林少将军的不幸了。那样英勇的人,居然是早逝的命格,天妒英才了。”赵锦绣也是叹息一声。那无心小沙弥已经打来水,在门口问可否进来。
赵锦绣让了他进来,问:“可有去为本公子寻茶叶?”
无心将水壶放好,笑着说:“三公子不必担心,楚公子已经命人送来了,让小的一并带过来,这是碧影,这是栖梧,还是这是绛雪…。。”
“好了,搁着,下去吧。”赵锦绣吩挥了挥手,让无心下去,视线落在篮子里的茶叶上,那几罐子的茶叶都是上好的茶叶,是赵锦绣平素里喜欢喝的。他倒是都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