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河中游,北岸江畔,荆城正是三月天,柳色如烟,花光甚好,只可惜没有如织游人,春景便显寂寞。
赵锦绣白衣折扇,俨然翩翩公子,一手搂着一位锦衣美人,坐在荆城锦衣巷云锦楼临街的包厢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春日胜景。
“这江边春天就是早。帝都三月,还只能见零落的几朵花,这里却是江花红胜火,倒不知对岸如何。”赵锦绣转过头,啧啧地说,却又不忘在美人面上捏一把,引得美人娇吟一声。
“唱个小曲来听听?要不,本公子教你唱个《丢手绢》?”赵锦绣逗着怀中女子。
“三公子又打趣锦儿了。”怀中女子娇嗔。
门外有女子吃吃笑,接着一个锦缎罗裙的绿衣女子推门进来,拿着绿萝丝巾掩面笑道:“三公子此次前来,不知打算在此停留几日?”
赵锦绣将身边美人一推,倚着那木窗,眸色一沉,“青岚,你逾矩了。”
“公子恕罪。”青岚慌忙伫立在一旁,低眉垂片刻,终究还是不甘心地说:“公子,奴家只是看这时局不稳,荆城地处三国交界处。这几日,城里又戒严,越风声鹤唳,怕公子路上——”
“好了,都下去吧,本公子乏了。”赵锦绣打断苏青岚的话,挥退二位歌姬,闭目在窗边养神。
这青岚的心思,赵锦绣又岂不知?
苏青岚作为萧月国第一歌姬,歌喉如破空云影,舞姿曼妙,不管是哪国的公子显贵慕名而来,少不得都对她有些不规矩的举动。
惟独她赵锦绣,虽是商贾,对她出手算是大方,又十分守礼。每到荆城,必定来听她的歌,有时也为她写一些歌词。每次留宿云锦楼,又从不召歌姬陪伴。
对于过尽千帆的欢场女子来说,这样的赵三公子怎能不牵动她们的心弦?所以,当赵锦绣现苏青岚对自己的特殊情愫后,便对她越疏离。
待青岚落寞地一声叹息掩门而出后,赵锦绣这才缓缓睁开眼,对着屏风后沉声问:“如何?”
屏风后立马转过一个老者,灰布短衣,甚是干练,正是出去打探能否出城的陈伯。
陈伯上前对赵锦绣一拱手,落寞地说:“三公子,我们手上的顶级通行印记也无法出城。”
赵锦绣折扇一合,问:“门路都走了?可有说是凤楼的赵三公子?”
“都走了,也报了名号。可人家要我们缓一缓,说上头下的命令:戒严,谁放行诛谁九族。”陈伯说。
赵锦绣眉头一蹙,想到桑国那一批香料,若不及时运回,凤楼香铺却真是要断货。
几日前,看着时局稍微稳定些。赵锦绣便决定去桑国多买些香料,归途顺道走水路,再去大夏国弄一些丝绸。因为经调查现:大夏的丝绸,尤其是江都一代的丝绸,在帝都乃至北地都很受欢迎。
可谁知才走到这荆城,就戒严了,平素只需报名号就可出城,这次亮出手上的顶级通行印记也是无法出行。
“看来有大事生。可知这次何事?”赵锦绣也琢磨着时局。
四年前清明,赵锦绣去给许华晨扫墓,靠着墓碑睡着了,醒来后便穿越到这个时空,一睁开眼,就很倒霉地被人刺了一剑,打落山崖。
好在祖上积德,自己挂在一棵树上,避免摔成肉泥做花肥,后来被路过的凤楼当家楚江南捡了回去,调养半年,才好起来。尔后,凭借着前世在贸易公司的工作经验,很快成了楚江南的左膀右臂。
楚江南也很舍得放权,很快让赵锦绣独当一面,独自带着人走南闯北,接洽买卖,贿赂权贵,也曾遇见劫匪,赵锦绣历来聪慧,看得透人情世故,摸得透游戏规则,在这乱世里,却是每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她也因走南闯北,对这个不知名的时空越了解。这是个彻头彻尾的乱世,七八个国家势力差不多,此消彼长,谁也灭不了谁,便都耗着。国家之间朝结盟暮违约,翻脸比翻书快,时局便因这等不重承诺越不稳定。
不过,好在凤楼当家的门路广,大江南北都吃得开,又舍得花钱,手里便是有了通行印记。他们一干人走南闯北,各国边境守城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两年,时局虽乱,凤楼的生意却是做得越顺畅。
赵锦绣也渐渐出了名,加上人又生得俊俏,喜好风雅,留恋兰台,尤其为第一歌姬苏青岚填的词,文采斐然。于是这赵三公子的名号也便传开了。
这两年,即使不用印记,因着她赵三公子的名号,也是通行无阻。却不想这次是连顶级通行印记都无法出城,看来目前的情况很是严峻。
“这次的事,倒是没探听到一丝半点,就是我们熟识的那些人口风也紧,只说不知。”陈伯很客气地回答。
赵锦绣看他一眼,知晓这老头最喜欢留一手,说白了,还是提防自己。虽当家的爱才,将凤楼的股份给了自己一些,每年有些分红,自己也算是凤楼的主人之一,但在凤楼这批老家伙眼里,她赵锦绣还是来历不明的异端分子。
“这单生意怕真的是要误了。虽说楚公子是绝对不会怪罪咱们,可这凤楼损失的不仅仅是钱,儿而是百年的声誉,陈伯你说——”赵锦绣眼一闭,用很是担忧的口吻点到即止。
陈伯也是聪明人,立马拱手道:“属下再出去打探。”
赵锦绣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如果可以,该给的都得给足,不要吝啬。”
陈伯应声而出。她这才坐到椅子上,捂着一阵阵疼的胸口。这四年来,每到春日,气候不定,昔年受伤的地方总是疼痛难忍,骨骼都像是要全部碎了。
真快啊,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四年了,四年的日子却是影影绰绰的模糊,所见过的人,所经历过的事都像是船过水无痕,反倒是前世的一幕幕还清晰无比,历历在目……
许华晨的优秀、许华晨的手段、许华晨的动作、许华晨的猖獗,像是镌刻在心里的灼热,一寸寸散出来,侵蚀了自己的灵魂,这四年的活法,自己的味道倒是淡了,举手投足不知不觉便越像他,遇见事情,总不由得想:倘若是他穿越了,待要如何?
或许,这也是一种纪念吧?为了这纪念,必定得好好活着。
赵锦绣捂着疼痛的胸口,看着窗外的江天一色,想着许华晨,唇边露出一抹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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