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就没有什么能瞒住人。固皇子摒退身边的人,难道自己在屋里枯坐大半天?好吧……其实这事儿,大家也没什么可说道的。毕竟名份已定,固皇子想和阿福说两句私话,纵然有点逾矩,也没谁那么不识趣的要跳出来指责两句——连杨夫人都只是笑着看阿福,看得她抬不起头来。
“孙韩两位没为难你吧?”杨夫人问。
“没有。”
没为难,最起码没故意折腾她。这两位脸冷的很,但都不是容嬷嬷式的人物。或许是,但她们对阿福还算友善的。
“嗯,她们两位在宫中的时间可算是久远的了。”杨夫人说:“我进宫时,教我规矩的可是她们。”
“啊,”阿福真是意外了:“是么?”
那可真是资深前辈啊!
在宫里待了多久了?几十年?阿福忽然打个哆嗦。
“殿下……嗯,也很高兴。”杨夫人摸摸阿福的头:“你是个好孩子,记得以后也要尽心服侍殿下,知道吗?”
“是,夫人……”阿福的声音象蚊子哼哼。
“好啦,去吧。”
阿福出了门,觉得脚底下浮飘。
很不真实的感觉。
要……要嫁人了?
从今以后,自己的生命里就有另一个人参予进来了?
阿福捂着脸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手往外伸,接了一手的雨,然后湿湿的又按在脸上。
凉。
可是温度没降下去。
阿福觉得,很惶恐。
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的惶恐。
还有,刚才……互相表白了。
固皇子那容光焕的脸庞……
还有,按在嘴唇上的手指……
明明没有做什么坏事,可是心跳的好快,脸好烫。
阿福的手从脸上移开,捂着胸口。
真的,要接受吗?
以后该怎么生活,怎么面对那个人?怎么……躺在一张床上入睡,再醒来,怎么办……
阿福茫然的看向庭院。
没人能告诉她。
自己的路,只能自己一步步的向前走。
阿福给自己绣过嫁妆。
因为她不比阿喜,阿喜的娘的嫁妆是要留给她的,阿福没有什么,饰,衣料,钱……都没有。
正因为这个,她得自己一点一点的做,绣。
是哥给她出的钱,买了红绸。她自己裁,自己缝,自己绣……尽管对未来也茫然,可是,并没有现在这样的惶恐。因为知道嫁的是谁,因为知道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那件嫁衣,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阿喜成亲的时候,穿了吧?应该是穿了。阿喜没有准备这些东西,匆忙出嫁应该也没处买,那件精致的嫁衣,绣了大半个月的盖头,还有,枕罩,手帕,荷包……那些东西,现在都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