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成药令后的小鱼,还是跟在江药令身边,并没有另开药山,毕竟她是郭药师推荐来的人,凡事都要告知了郭药师才能办。而郭药师现在还远在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归来,所以小鱼也只能暂时跟随江药令。
而阿容再见到小鱼的时候,小鱼正身穿朱色甲子跟随在江药令身后,阿容并没有第一眼见到就上前去招呼。有多少人是可以共患难,但不可以同富贵,所以她等了等。
跟在江药令身后的小鱼看到阿容时满脸的惊喜,低头跟江药令说了几句话就朝阿容走来:“阿容,你也回来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中段早就扫完尾了吗?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早回来,没想到你今天才回,你们那边还安全吗,你一路上好不好?”
至少这世上还有人是不负所望的,阿容抿着嘴笑弯了眉眼,灿灿地便如同春风一般和暖:“好,当然好了,有黄药师和谢大家在,怎么会不安全呢。本来是该早回的,但是因为师父耽搁了几天,路上又遇上几个病患,所以回来晚了。”
“啊,对了,现在我们都要叫你一声大师姐哟,容大师姐……阿容,这样叫好威风啊!”小鱼拉着阿容,眼里全无半点遮挡,那些高兴与欢喜全是真真的。
见小鱼这样,阿容长出了一口气,故作威严地说:“小鱼师妹,以后鞍前马后好好侍候,本大师姐忘不了你的好。”
两小姑娘一笑一闹遂欢实作一团,旁人瞧了也是好不羡慕,有从旁边经过的药女看着两人充满憧憬地说道:“要是我也能这么快升成药令就好了,药令耶……”
“那放一边,你先从师房里出来了再说吧,我倒是更羡慕大师姐,连云山的大师姐啊,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
阿容和小鱼听着身边细碎的话语,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看到了小鱼,阿容又不由得想起小申来,于是朝小鱼问道:“小鱼,小申呢,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哪知道她问出的这问题却得到一个极令人意外地回答,那话从小鱼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阿容几乎不敢相信,小鱼说:“小申,你没有听说吗,小申成亲了。”
“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跟什么人成亲,现在人在哪里?”成亲,莫非是徐少南,在泾河的时候,徐少南确实有一段时间是不在青河城的,说是去办事了,但是却没人知道是什么事,所以阿容不由得往这方面去想。
“我也不知道太多,只是听人说二月下旬举行的婚礼,嫁的是山下一户人家,那家人姓余,是山下的富户。我特地去看了一眼,那余家公子倒是不错的人品样貌,其他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小鱼也是两眼一摸黑,她也才刚回来不久,能打听到这些就算不错了。
听得小鱼这么形容小申嫁的那户人家,阿容即安心于以后小申可能不人再出现在连云山,又安心于小申至少嫁的是户可以托付的人家。虽然没有听谢长青提过这事,但阿容有十足的理由认定,小申的事里他是伸过手的,他们这样的人要办事,一定能办得圆融干净。
于是阿容点了点头,笑道:“这样也好,哪像咱们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要呐,再转眼就得成老姑娘了。”
“去去去,要当老姑娘你一个人当,我才不陪你,我还小着哩。”小鱼小着阿容两岁,今年十四,虽说是正当嫁的年龄,可压不住人十四就做了药令。虽说药令升药师是一条十分漫长的路,但小鱼总有望在二十五以前升成药师吧,便是那时候再谈婚论嫁,也是照样是炙手可热的。
吃了一颗定心丸后,阿容高高兴兴地到了总房,灵乌已经开始成熟了,掐根后也没有出现朱线虫,长势即好又没虫,这也就说明灵乌培育成功了。
看着灵乌吧,阿容又想起,自个儿到现在还不知道灵乌到底是做什么丹药用的。毕竟有很多丹方是她还没有资格看的,所以看着成熟的灵乌,她自然而然地就想起灵乌药方的事来了。
“盛药侍,灵乌培植成了,你也顺利升成药侍了,还没恭喜你呐。”总房的管事笑眯眯地看着灵乌,心里盘算着这里的上千株灵乌可以炼成多少瓶丹药,又可以换成多少银钱回来。总房虽然不管财,可谁不喜欢创造点进项,那样更觉脸上有光走路带风嘛!
“该谢管事的照料得好,我一去数月,没想到这灵乌在水里长得比地里快些,这可倒好一年两茬儿,这药材应该供应得上了。不过有件事想问问管事,这灵乌究竟是用来炼什么丹药的,为什么看得这么贵重?”阿容是个想起就扔不下的人,所以自然想到就问了出来。
那管事看着阿容,几乎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不知道灵乌用途的施药之人,而且眼前这还是连云山的大师姐,这要是传出去只怕大家伙会跟他一样不敢相信:“当然是大造化丹啊,要不然盛药侍以为是炼什么丹药,也只有大造化丹才用灵乌做主药啊。”
大造化……丹?这名字听着就逆天,阿容戳了戳灵乌的叶子,然后又问管事一句:“不知道管事这里没有有方子,我想拿着看看。”
好歹是她一手一脚培育出来的,她总得知道用在哪儿怎么用吧,阿容是这么想的。
哪知道那管事摇头晃脑,极其肯定地说:“没有,大造化丹的药方连云山不是什么秘密,却也不是谁都知道,当然主要还是灵乌出得少,知道了药方也没用。盛药侍不妨去问黄药师大人,或是爷也成,药师们大多是知道的,只看盛药侍问哪位更方便一些。”
呃,不是什么秘密,那回头逮着谁再问问吧。阿容四下里看了灵乌,然后又跟在总房里写了培育总纲,最后才坐着无涯山来接她的马车。在马车上摇晃着的时候,阿容莫明地觉得,迎接自己的将会是全新的人生。
这个念头一涌上来她自个儿就先摇了头,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自言自语道:“本身就是白纸了,别天天想着洗白自己,人总要好好做些事,要不然不是白来这世上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后,阿容紧紧地握了握拳,冲着满野灿灿融融的春色挥了挥,脸上露出如雨里春芽一般的笑靥。
当马车停下来时,阿容一看,竟然直接驶到了前堂的院场里,再走进去就到了大堂,黄药师正在那儿喝茶,见她来了就招呼她坐:“先喝茶歇歇,待会儿人来了再让大家都互相认认脸,以后是要长相处的,别抬头低头不认识。”
“是,师父。”
见阿容笑得灿烂,黄药师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只见今儿他这徒弟脸上是春水初融一般。黄药师心说这是又遇上什么好事儿了,又或者是谢长青那小子说什么了:“阿容,十六在外头是不小了,不过在药师来说,十六不过刚开个小头儿而已,以后还有很长的路,不必急着定下来。”
用药行方的人大多晚婚,只因为他们更加明白,十几岁时身体大多不成熟,婚后出现难产和孩子不健康的机率会大得多。而用药的人大多爱惜羽毛,所以一般婚龄都在二十左右。
之所以黄药师这么说,主要还是担心阿容这根好苗子被耽搁了,这要真做了连云山当家奶奶,那还有多少工夫研究施药制药,哪还能钻田间地头里寻思药材。
“师父,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我才不定下来,我要跟着师父学一辈子施药制药。”阿容自家知道她说的是实在话,大大的实在话。
但是这话听在黄药师耳朵里,那就成了小女儿家的娇羞了,羞得都不肯承认了。于是黄药师看着阿容直摇头叹气,心想着待会儿得去找谢长青谈谈心,好歹让自家徒弟多学几年,别老早的就埋汰了这份天分。
阿容可不知道自己被贴上了“xxx未来夫人”的标签,要是知道准得泪奔当场。
喝过茶后,外头就有管事来说:“黄药师大人,人已经叫齐整了,都在外堂候着呐,您看是现在过去还是?”
“成,阿容,我带你去认认人。”黄药师把茶盏一放就起身。
阿容也放了茶盏,想跟着黄药师身后去,却不料起身时眼前一黑,扶着小几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这一声响惹得黄药师回头看了一眼,见阿容这模样连忙回转身来,拉起阿容的手就切到了脉门上:“你这是怎么了,回来时还好好的,你这是……”
“师父,我怎么了?”阿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忽然就晕了,她自己也懵得很。
“你这就叫做能医难自医了,怎么染上的霜花症,你怎么一点自觉也没有,这事儿闹得。管事,找个姑娘来扶她去歇着,我去给你炼玉堂化丹。”黄药师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这徒弟看来还是早点找个人照顾省心点,免得他一老人家来操这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