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材啊赵成材。做人做到你这份上,也真是够丢脸的!
他暗自骂自己活该,转头出了房。
中秋之夜,就这么过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章清亭把一八十两的银票从胭脂盒中取出,估摸着够了,收拾妥当就要和赵成材一块儿出门。赵王氏果然要让赵成栋跟着,那边张金宝也想去。
赵成材借口说还要见官,带着人不方便,坚决不肯。
“那就让你弟弟跟着你媳妇,打个下手也可以啊!”赵王氏依然拦着不让出门。
章清亭连讥带讽,“我这生意还没开张,要什么下手?又不是金山银山等着人去搬!婆婆,您不是说今儿还要去磨麦么?这两人年纪轻轻的不跟着您帮忙,反倒跟着我们这年轻人打下手,这怎么说得过去?依我说,都不用去了!等买卖真的谈定了,自有你们出力的时候!”
这一下,两家人都无话可说了。
赵王氏暗自跺足,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媳妇扬长而去。她暗自狠,让两家人全部行动起来,赶紧把麦全部送去磨完,一定要赶着章清亭生意开门前及早介入才是!
这边章清亭先去钱庄兑了白花花一八十两银。着实让赵成材吃了一惊,知道娘有点钱,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一大包银沉甸甸的揣在怀里,赵成材连走都加了几分小心,紧紧的护着胸前,唯恐给人抢了去。
章清亭带着他先去绸缎铺跟老板打了个招呼,转头就雇了小轿去接方德海祖孙。
十两足光放亮的纹银在桌上落定,方德海很是满意,当下就随她来到了绸缎铺。
里外一瞧,前头两间,外是铺面。里是库房。后头带一个小院,又有两间小小耳房,本是住人看店之所,可以改做厨房。小是小了点,但这买卖本就不大,挤挤也就够了。
绸缎铺老板姓刘,非常精明。见章清亭诚意想租,价钱是死活不让。章清亭毕竟没有经验,虽然费尽唇舌,但谈来谈去,最后还是按他的意思,逐条敲定。
承租年,房租每年十两,年租金得一次性付清。
刘老板同意他们做烧卤,但租期到时,得由章清亭负责将房屋里外再重新粉刷一新。
同时,店里那么多布匹存货,就以总价一二十两银全部卖给了章清亭。
因为章清亭实在用不上他原本那些柜台,只有这一项,刘老板才肯退让,家具自己搬走,免收这一项的二十两银。
等到最后要落字画押时,刘老板又提出来,这房若是门窗损坏、屋顶破漏,也得由章清亭负责修缮维护,到时交回来时,还得给他重新油漆糊纸。
章清亭甚是无语,心想是不是这房老了岁还得让我把它变年轻?
可这都谈到这份上了,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一条一条,刘老板细细致致的检查无误,才找来保甲做中人,签字画押。
银钱两讫,赵成材拿着契约和保甲自去官府办证备案,这头章清亭就陪着方家祖孙采购各项所需物资。
锅炉瓢盆、砧板菜刀,香料药材,方德海挑剔之,样样都要备得精致。这一下,章清亭手上的十多两银一下用得干干净净。
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了,再剩下那块黄金,过两天买完肉材那就所剩无几了。
这可真是孤注一掷!章清亭不敢去想,万一这生意亏了,她得?
方德海拿了药材,自带着孙女又坐着轿回去收拾了。
这头章清亭便着人将那些用具搬回店里去,一进店门,她是倒吸了口冷气。
那刘老板做事忒不地道了!收了她的钱,这些布匹就不再爱惜,乱七八糟扔了一地,只顾着把自己的柜台家具搬了出去。
最后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管她要车钱,要依章清亭原本脾气,铁定要火,可人家现在是屋主,得罪不起,便冷着脸把荷包一亮,“刘老板你瞧,我就剩这么几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全拿去吧!”
刘老板还当真就全倒在手里,呵呵一笑,“秀才娘,既然这车钱没有,我就再拿两匹布啊!”
说着自己动手挟了两块最好的丝绸而去,把章清亭气得快要吐血了。可静下心来一想,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人家管她要钱要东西时,是一桩桩,一件件列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自己收布匹时,却一见恁多,便没有认真清点,做出明细登记。人家就是全拖了去,自己也说不清楚。纵是吃亏也只好自认倒霉,这就是经验不足啊!
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章清亭压下心头火气,先按方老头的要求,指挥伙计把东西摆放停当了。
等赵成材办完了手续再过来,却见章清亭一人蹲在地上,一匹匹的清点着布匹。
这情形就必须得找帮手来了,“娘!怎么弄成这样?我回去叫成栋他们来帮忙!”
章清亭摆了摆手,“今天早上咱们说了那些话,再怎样你母亲也不肯让人过来了,再说这些料他们都,来了也帮不上多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