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三十二年,在温鸿还是次辅的时候,辅是两朝元老、辅政大臣孟京。
萧父上书请求收复北边河曲之地,朝堂上只有孟京大为支持。温鸿等人趁机罗织萧父贪墨军饷、战败不报等罪名,买通萧父随从,诬告他结交近侍,贿赂孟京。
永昭帝大怒,孟京与萧父被判枭,两家合族获罪。温鸿得以坐上辅之位。
适逢皇后有孕,念幼子无辜,留萧青阑性命,罚没宫廷为阉奴。
眼下,萧青阑舍身救太子,陛下赐了赏,玉衡宫也赐了赏,他在宫里一时水涨船高,无人再骂他罪臣之子。
赵徽鸾摸清萧青阑的身世后,特地去见了掌印段思齐,让他把人安排进东厂。
惜春有些忐忑,问她:“温阁老会允许吗?”
那时,连秋已经来到她身边。
连秋说:“内廷的升迁何时轮到内阁来管?殿下想要提拔救命恩人,难道还要看阁老脸色不成?”
赵徽鸾赞许地看了连秋一眼。
她玉衡宫与天璇宫要保的人,温鸿老贼能耐她何?
更何况,父皇日益沉迷修玄修道,朝政几乎掌控在内阁手中。辅温鸿又岂会在意一个区区内侍?
“殿下。”
萧青阑听到动静,转而朝廊下的赵徽鸾行礼。
赵徽鸾点头,示意他同自己进屋。
惜春领着人退下。
赵徽鸾边往桌案方向走,边问道:“水云间背后之人,你可知道?”
“奴才知道。”
萧青阑见她提笔坐下,便替她磨墨,“是通政司使,汪全。温鸿义子,今科榜眼汪文华之父。”
“是他啊。确是个赚钱的好地方。”
赵徽鸾眼也不抬,抽出三张纸条,沾墨写字。
“不止。他们手里那些不干净的银子,经水云间里一趟,就都清白了。”
萧青阑搁下墨条,视线落在赵徽鸾写的三个人的名字上。
“汪文华今年三十有一,在国子监为监生时,曾分拨到其父通政司的衙门历事。”
有“银台”之称的通政司,都说它是清淡衙门,可它主掌各地送入帝京的文书,所陈冤状、不法之事不知凡几。
这个位置,相当于可以扼住上达天听的咽喉,温鸿只会放他信任的人。
“看来汪全有意让儿子接他这个班。”
赵徽鸾轻笑,笔尖对着最中间的字条一动,圈住“汪文华”三字。
“陛下近年尤爱青词,夸得最多的是辅温阁老。多半出自此子之手。”
“是个有才的。”
赵徽鸾不吝夸赞,却从头至尾划拉一竖墨痕,将汪文华的名姓勾了去。
“他呢?”
赵徽鸾在右手边的纸条上落下一点墨迹。
上边落着“王贺”二字。
萧青阑道:“王贺,出身江南盐官城,寒门子弟。此人醉心功名,力求上进。”
“哦?他去拜谒恩师了?”
“士子们金榜题名后,都会去拜主考官为恩师,结交同年,这是古礼。”
赵徽鸾想起来:“今年的主考官是都御史谢尚修,本宫记得他与温党不对付,是不是?”
“殿下好记性。”
萧青阑道,“王探花拜的不是谢御史,而是温府的门楣。”
“昨晚酉时三刻,他一顶青顶小轿,到了温府。”
赵徽鸾暗暗点头。
“本宫也有所耳闻,温阁老门生遍布,自从他中年丧子,这天下便多的是他的义子。”
她说着,又划拉掉了“王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