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段思齐又笑了。
“若非讣告来得及时,长公主与辅的赐婚诏书早已昭告天下。你看容辅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将来这天下姓赵还是姓容,怕是两说了。”
墙上的人影凝滞片刻,沉声问道:“所以,印公是准备趁他父丧之际,离间分化他与长公主?”
段思齐不置可否,揉着掌心,嘴角噙着冷笑。
“先帝金口玉言,容谙不可为外戚。咱家虽为内宦,但深受先帝隆恩,自是要为先帝分忧的。想先帝驾崩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
他适时隐下后边的话。
因为他二人心知肚明,永昭帝担忧的是容谙与赵徽鸾的平衡将破,如同当年忧心端敏皇后背后靖武侯府会外戚乱政,永昭帝至死忧心着他女儿赵徽鸾会祸乱大胤江山。
“印公选中的人是户部侍郎傅旭初吗?”那人话中带着明显的不赞同,“行新政以来,最支持容辅的莫过于这个傅旭初了吧?”
段思齐不屑地冷嗤:“支持新政又不代表他认可容谙。更何况,傅侍郎可不是咱家挑中的人。先帝啊,慧眼识珠。”
“你说的是当年那道赐婚圣旨?可那不是已经被长公主毁了吗?”
“赐婚圣旨不过是先帝对傅侍郎的试探罢了。显然傅侍郎有野心,并不甘于做一个驸马,他又如何甘于一直屈居在容谙之下?况且——”
段思齐想起白日里的傅旭初,在听他提及旧日赐婚诏书时,傅旭初的眼神动了一下,无懈可击的盔甲隐约裂开了一道细缝,让他得以窥见一些细碎但异样的东西。
驸马之位并未换得锦绣前程,这怕是那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最大的不甘了吧!
傅旭初与容谙之间,高低还存着一个“夺妻之仇”。
“印公很喜欢说话说一半?”
听出那人话中的不喜,段思齐冷眼睨向墙上的人影:“还要咱家说什么?说先帝留给你的后招吗?”
闻言,那人心头一凛:“什么后招?我怎么不知道?”
“咱家面前,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罢了——”段思齐起身,拍了拍衣摆,叹了口气,“总归是咱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咱家也不忍心看她……”
段思齐摇摇头:“还是先让咱家给她一条生路吧。”
说罢,负手离开。
直到开启的门复又掩上,屋内回归静寂。
墙上的剪影才凉凉开口:“老狐狸,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分明是忌恨容谙,又怕容谙与长公主联手报复。
不过老狐狸某些话说的不无道理。
容谙独裁专政,长公主的权势又如日中天,他二人若联手,大胤江山来日姓容或是姓赵,确实不好说。
……
萧青阑带着重要消息来长公主府,正巧碰上连秋送傅旭初出去。
他侧身立于廊下,低头同傅旭初见礼,傅旭初沉默着同他颔,便走了过去。他眼眸暗了暗,去到主院见赵徽鸾。
“殿下,奴才有一问,先帝当年是否曾给殿下与傅侍郎赐过婚?”
那道未曾公开、被容谙烧毁的赐婚诏书,本该是个只有四人知晓的秘密。
坐在矮榻上的赵徽鸾闻言放下手中章疏,眸光犀利地看向萧青阑。
“你从何处得知?”
“是个多嘴的内侍吃了些酒说胡话,殿下放心,奴才已经处理好了。”
赵徽鸾未曾放松警惕,又问他:“那内侍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