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99章
宋予璇听得很专注,及至故事讲完,还兀自回味了会儿,方才向沈瑜道“难怪近日来总是听旁人夸你这茶楼的说书,今日一听,的确是名不虚传。”
说着,她又极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听闻这遇妖共有十二折,可惜我不能随意离府,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捞着个空子出来。”
宋予璇嫁到齐家去,虽说齐家长辈待她格外宽厚,可也不意味着她能随随便便过来这茶楼听说书。
毕竟就算长辈不责备,她也得顾及旁人的看法
世家夫人,怎么能频繁出入这种茶楼,跟这些寻常百姓为伍呢岂不是自降身份
这也是为何那些世家宁愿出高价来请说书先生过府,也不愿亲自过来的缘由。
宋予璇自己倒并不觉着如何,可既是嫁了人,就难免要为夫家着想了。
沈瑜了然,安慰道“等赶明儿,我让人将那十二折话本都抄一份,给你送过去。虽不及听着说书来得畅快,可却也算个消遣。”
“那就静候了。”宋予璇半是无奈半是羡慕地看向沈瑜,“早知如此,还不如在闺中时更自在些。”
沈瑜笑道“到了年纪,总是要嫁人的,各有各的好处就是了。齐公子难道待你不好吗”
宋予璇也知道齐羽是个难得佳婿,方才那话也是随口感慨一句罢了,听沈瑜如此说,便又笑道,“齐家是热闹,可要料理的事情也多,总是不及你的。”
当年的宋家是个烂摊子,可早两年一番整顿后,管家、掌事们各司其职,如今也就没什么大事,清闲多了。至于生意上,也有点青帮着分忧,用不着再像初到宋家那般劳心劳力的。
可齐家却是一大家子并在一起,姑嫂妯娌两只手都点不清,往来应酬自是少不了。
所以相较之下,沈瑜的确能说得上是“清闲”了,不然她也没这个功夫,又来倒腾什么新茶楼。
其实这事儿的根源还在于宋予夺的态度,他并不觉着听音茶楼这边如何上不得台面,也纵着她随心所欲地料理生意,所以她才能无所顾忌。
再者,也是她身份特殊的缘故。
并非正妻,所以不必时常到西府老夫人面前立规矩,世家往来的应酬更是不必出席。
可等到将来扶了正,就未必能有今日这般自在了。
沈瑜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抿唇笑了声。
宋予璇听了说书,并没急着离开,两人也有月余未曾见面,索性就留下来同沈瑜闲聊。
说来也巧,隔壁桌竟又在议论着宁谨与锦成公主的事情。这些人高谈阔论起来,压根不会放低声音,所以沈瑜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几句。
大意是嘲讽宁谨,说他娶锦成公主原是为了攀高枝,可如今却仍旧是个翰林院的从五品修纂。
他们谈得兴高采烈,指点江山,恨不得把宁谨这个人给贬到地上。
沈瑜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颇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倒是宋予璇忍不住低声感慨了句“这些人也真是“
沈瑜为她续了杯茶,无声地笑了笑,“听听也就算了,不必当真。”
虽说沈瑜对宁谨素来没有好感,但却也难以认同这些人的言辞。
她早前一直认为这桩婚事是掺杂了利益的联姻,如今眼见了这许多事情,才算是意识到,锦成公主必定是十分喜欢宁谨这个人了。
表面上看,皇上并没有提拔宁谨的官职,像是不喜这个驸马一样。
实际上,若真因尚了公主就去提拔宁谨高升,那才是真害了他。虽说官阶高了,可名声却毁了,那些个翰林清流必定会看不上他。
可如今他尚了公主,却仍旧甘于在翰林院攒资历,虽说暂时吃了亏,可想必却是在同僚中刷了一波好名声。
至于官职,他纵然仍旧是从五品的俢撰,可想必翰林院也不会再敢轻视他,又有什么妨碍
宁谨这个人,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倒是一向娇生惯养的锦成,肯为宁谨去“受委屈”,想来是真心喜欢他了。
沈瑜不提,宋予璇便也将话头咽了回去,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她当年思慕过宁谨,虽说没有几人知晓,可如今既已嫁为人妇,的确也该避嫌。
两人正闲聊着,楼下却忽地闹开了,似是有位公子带着人来找事了。
沈瑜皱了眉,站起身向下看去。
下面已经乱了起来,有人见情形不对便准备开溜,好事者则是让开地方,聚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戏。
宋予璇并没见过这聚众闹事的阵仗,连忙问道“阿瑜,可要报官”
“先看看。”沈瑜倚在扶栏旁,并没动弹。
她那倚竹茶楼开了一年多,也没遇上过这种事情。倒是听音,方才开张月余,就摊上这来闹事的人。
茶楼原本坐得满满当当,可如今却是腾出了偌大个地方,那小公子嚣张地坐在其中,身后站了好几个打手。
“这位公子,可是本店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掌柜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向他陪笑道,“有事好商量,何必动手呢“
那人趾高气昂道“小爷过来听说书,是给你们脸,你们倒好,还敢推三阻四的。”
掌柜好声好气地向他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里一日只讲一场,是历来的规矩。您今日来晚了,不如等明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