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道“你犹豫了。”
“是,”沈瑜并不喜欢自欺欺人,在晴云面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沉默了会儿后,重复了一遍,“我的确犹豫了。”
“宋将军人很好,如今看来,待你也的确是上了心的。”晴云叹道,“你素来是旁人待你三分好,你就能还十分的,如今犹豫也是理所当然。”
沈瑜早就不认自己的爹娘,如今能以长辈自居来与她谈这些事的,就只有晴云了。
沈瑜轻声道“他帮了我许多。”
就好比在茶楼的生意上,若不是有宋予夺在背后撑腰,她的路或许会难走许多。可如今却是顺遂得很,没人敢来找茬,也没人敢动什么心思。
沈瑜很清楚这些,心中也很感激宋予夺。
若一年前她在宋予夺回来时就离开,还能走得痛快,可如今他们之前的牵扯已是千丝万缕,并非轻易就能理清割舍的。
而到如今,沈瑜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宋予夺的用意。
一年前宋家在风口浪尖上,她想要离开,会格外引人注意。如今倒是平静下来了,可离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不傻,如今条分缕析地去想一想,自然就弄明白了。
晴云问道“那你要留下吗”
“宋予夺想让我留下,或许是因为我能帮着理家,或许是因为认识许久更熟悉些,又或许是因为三姑娘信赖我。”沈瑜如今已经能确定这一点了,时隔一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踩了宋予夺的圈套,“但我还没想好。”
晴云摇头道“你这么说,就已经是做出了选择。”
一室寂静,沈瑜又沉默了会儿,方才说道“或许吧。”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想的,只是难得的有些无力感,仿佛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储位之争愈演愈烈,”晴云忽而提起了朝堂之事,“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希望他还能继续站着中立的位置,不偏不倚。”
沈瑜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晴云话中的意思,抿了抿唇“那太后娘娘暂时可以放心,他并没有定亲的意思。”
她想了想宋予夺的一贯作风,又补了句“就算是真要定亲,也绝不会跟两位皇子扯上干系。”
有了这句话,晴云也算是能拿回去交差了,她叹道“我并非是要来试探你,只是”
“我明白,”沈瑜打断了她的话,低声道,“我既是还在宋家,那就免不了会有这种事情。您来问,我反而能更安心些。”
说着,她转而开始向晴云问些宫中的事情。
晴云身在尚宫局,又是太后的人,对这些事情也更了解些。
“皇上原是属意大皇子,可近半年来,交给他的差事却屡屡出错,尤其是今夏陇南的时疫中出了大纰漏,惹得百姓怨怼,朝臣也颇有微词。”晴云并没隐瞒沈瑜,将自己知晓的悉数道出,“这么大大小小几件事积攒下来,皇上又开始犹豫不决了。”
沈瑜轻轻地咬了咬唇,略一思索,直接问道“若论及能耐本事,大皇子的确不如三皇子,可却不至于会接连出事。这其中,怕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说不准,”晴云低声道,“前几日,大皇子处置了好几位门客。”
这话无异于说,三皇子在大皇子那里安插了眼线,或是收买了门客,在一些事情上刻意误导了他。
沈瑜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想来许多。
如今储位之争已经到这地步,想必大半朝都掺和了进去,而兴庆宫薄太后明面上一直是中立的态度,她也需要自己这一方有足够的势力,所以才会打上宋予夺的主意
沈瑜正想着,又听晴云道“我前两日听人说,皇后有意为锦成公主定亲,此番择婿,选中的竟是翰林院中那位修撰,叫做宁谨。”
沈瑜倏地抬起眼,晴云并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道“这人是前年的状元郎,连中三元那位,你应当也有所耳闻。只是他出身贫寒,无权无势,如今官职也是低得很,皇后何故要放着那么多世家公子不选,去挑这么个人”
“倒是他,若真能迎娶锦成公主,便真是一步登天了。”晴云又感慨了句。
晴云兀自说着,可沈瑜心中却似翻江倒海一般
难怪宁谨先前会婉拒宋家的亲事,原来竟是因为有这样的机缘若这亲事真能成,那宁谨可就是站在大皇子那一方了。如今大皇子势弱,甚至还有倒戈的,宁谨为何偏偏这么想不开还是说,他想富贵险中求
“阿瑜,”晴云语重心长叹了句,“如今已是山雨欲来,你要么就远远地离了京城,要么就好好地呆在宋家,等事情过了再做打算。”
沈瑜眼神复杂,应了声“好。”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