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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太子孟西洲归京后,一连三日,他同几位中枢高官,立在朝玄观外,等圣上亲卫通报。
头两日,亲卫屡次通报,皆是一去不返。
众人便这般穿着厚重的官服,立在夏初的日头里,在道观外干等了两个白日。
第三日,又是同前两日类似的情况,有臣子蹙眉,有老臣跪在那泪水涟涟。
再等了半个时辰,亲卫归来,只带了一封手谕,不见圣上身影。
众人见太子接过手谕后不久,便起身大步离去。
乾元二十四年三月二十九,太子归京第四日一早,汴京城内爆出一则惊天消息。
昨日显国公孟文禹携亲卫去了朝玄观,国师吴天仙逝,孟文禹等一众老臣被擒。
在外等候多日不得见皇帝的重臣,终是随着显国公爷的人马冲进观内,在一片慌乱中看到了身着道袍的皇帝。
混乱之中,圣上亲封的“国师”吴天,失足坠下高台。
皇帝见“国师”倒在血泊之中,盛怒之下,命人擒住显国公等一众朝臣,跪于道殿之中。
一时间,道观内寂静如斯。
待皇帝确定吴国师仙逝,他指着显国公爷的鼻子骂道“文禹亏朕这么多年都这般照顾你,你竟断了朕的求仙之路”皇帝怒不可恕道。
照顾他
孟文禹只觉得想笑,但这些都不重要。
他破口骂道“什么狗屁求仙,若是真有求仙之道,这吴国师怎得不仙修成真身,反倒跌下石阶就一命呜呼”
皇帝怔愣之余,孟文禹眼眶红,“兄长,您醒醒吧看看当下朝堂都乱成了什么样子,您有多少时日未理朝政再这样下去,南璃就要乱套了”
他叩一拜,“求兄长随我回宫,主持大局。”
“我不回去,朕已传旨由太子代行朝务,朕要留在这儿继续修道。”
“过几日几国使团就要抵达南璃,难不成,皇兄要让太子出面代理天子之务臣恳求皇兄,回宫主理此事”
皇帝面色一寒,怒骂道“你这是让朕死朕的心疾已药石无医,唯有修仙之路”
他喃喃着,浑浊的双目,透着荒唐的疯意,“好在吴国师还有师弟,去,一切都不算晚,不算晚。”
这时,两朝老臣孙之淼踉跄起身,仰天大笑,道了声“昏君”
而后冲向木柱,闷响过后,众人见黄灿灿的木柱上落下一道红痕。
迸出的血迹染红雪白银。
皇帝深陷的眼窝透着不解与愤怒,挥袖之下,众臣连带着孟文禹被拖出道观,押解至刑部地牢。
那一日,所有的汴京百姓都看到,浩浩荡荡的送押长队中,荒唐地由身着黄袍的道士开路。
乾元二十四年,四月初二。
一纸皇帝亲书的禅让圣旨,在只有平日一半朝臣出席的情况下,孟西洲着了身朱色长衣,被簇拥着坐上了龙椅。
孟西洲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去了趟刑部大牢,将养父孟文禹等朝内重臣放了出来。
之后,携重臣回到大殿,重新主持了第一次早朝,有条理地将近期拖延的诸多事务一一安排妥当。
一日间,南璃皇位平稳更迭。
汴京百姓,无不张灯结彩,以示欢喜。
早朝因朝政积压,持续了数个时辰,临近结束,近日风头正盛的韩贵妃忽然携子奔入前朝,立在殿外要求百官验明禅让诏书的真实性。
不想不等新帝言,积愤已久的百官先行怒斥韩贵妃,就连她立在殿内的胞兄韩德明,也忍不住冲到最前去斥责劝退。
到最后,自知大势已去的韩贵妃,灰溜溜的带着四皇子回了后宫。
韩德明知道妹妹犯了大忌讳,惴惴不安时,听新帝在上将前皇帝的嫔妃们或送去行庄宫别苑安顿,或进入道观一同修行,总归是不见血的将本就人丁稀少的后宫遣送走了。
算是处理妥善。
正午骄阳似火,早已荒废的明仁殿外,几个内官面色愁苦地凑一起闲聊。
“嗐,我说这还是南璃史上第一次只有新帝一人进驻后宫,李内官,您说待这两日散了前皇后宫这些个嫔妃,没那么多人要伺候,咱会不会被赶出去啊”
“我觉得不会,咱几个是前皇钦点来看着明仁殿那位的,要赶也是赶那些个没了主子的,毕竟里面这位,可得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呢。”
正说着,有人见朱墙尽头,一位身形健朗的男子领着几人大步走来,几人匆忙下跪,叩道“奴才见过圣上,圣上万安。”
“领路去赵明娴那。”孟西洲面色沉肃,冷声吩咐,吓得这几个看守忙推开宫门,引人进去。
往日奢靡热闹的明仁殿此时已长满荒草,剥落的漆面瞧上去,分外萧索。
待李炎、秦恒听到那坛子里出的闷叫后,蹙紧眉头。
他们都想到那日贺兰卿当着孟棠嬴的面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