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四周安静的只有呜咽的风声。
一日没喝过水的孟棠嬴因病气五感渐渐丧失,抬起胳膊,盯着沾了污秽的手腕看了半晌。
垂下了头。
倏然,耳边一声长长的鸣叫。
少时,低沉的呼吸声出现在耳畔。
他蓦地一笑,是狼。
狼爪子拍在了门缝处。
越来越多的呼吸声叠在耳边。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力,他半撑起身子,用腿猛的一踹。
一个粗壮的爪子从门缝探了进来。
放光的眼睛,锐利冷酷,就这么看着他。
倏然,眼前重回当年的御花园。
他看到那个对他招手示意的男孩,“若甫,你看这有鱼”
他有些迟疑,不敢靠近。
脑海里全都是母后抓着他肩头,厉声说过的话。
“孟西洲就是个小贱种,连皇室碟册都没有他的名字,你叫他哥哥作何”
“可哥哥待我很好。”
后宫没几个同龄人。
子思哥哥是唯一一个陪他入学的皇室宗亲。
他满是愁绪的看着哥哥,他没看到假山后,一个内官正偷偷摸摸的靠近池边的男孩。
一个走神看了眼蝴蝶的功夫。
子思哥哥就不见了。
他看到,池子里冒出的一只小手。
拼命挣扎着。
他走过去,无措的看着他一口口的吐水,沉下。
“弟弟救我”
狭小的马车里,满是腥臭。
待秦恒回来时,猛兽晚宴过半。
一声声皮肉撕裂的声音下,似乎能听到有人在微弱的喊着,“哥哥救我。”
他长剑一亮,奔了过去。
庆景三十九年的新春不好熬,即便有朝廷的一系列措施,这场瘟疫还是带走了全城三分之一人的性命。
城内几乎街街挂着白幡。
好在二月末,王都那家一直没关过门的药铺子低价售卖着一种药丸,病患用过后,效果奇佳,轻症患者不过三日便可痊愈,重症者半个多月,也已能下地走路。
三月初,春暖花开,公主府内,桃色满园。
沈青青穿了身鹅黄长衫,草绿色的长裙,缓缓往偏院儿走去,赤月拎着个漆红食盒,笑吟吟的跟在后面。
大病初愈,也不知道还传染不传染人,沈青青还不敢去宫内见过父皇母亲。
父皇肺疾已有多年,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沈青青本念着让后霍羡去给父皇瞧病,但公主府出了这档子事后,所有人都被困在这一小片天地中,不等疫病彻底过去,不会贸然进宫。
不过好在林宴知知晓父皇身体,前几日霍羡同太医署的几位照顾父皇身体多年的太医,还有贴身内官聊过后,开了个方子试用。
这两日宫内回报,效果甚佳。
沈青青带着东西过来,就是为了亲自谢谢霍羡的。
步至院内,婴孩一声声啼哭叠叠入耳。
桃林尽头,沈青青见一男子正面露窘色的抱着啼哭的婴孩不知所措。
她浅蹙起眉,走过去小声说“交给我吧。”
孟西洲的耳朵浸在婴孩尖锐的哭啼声中约有两刻,此时脑子嗡嗡的,压根儿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带待沈青青伸出手抱孩子,他才看清是她。
愣住的一瞬,沈青青已下接过孩子,熟练的抱着哄了起来。
多日不见,孟西洲打量了下面前的姑娘,看她病气退去,面色红润,这身衣服衬着像是头顶春日骄阳,分外明媚。
方才被婴儿哭涕扰乱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