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平躺进被子中,萧应熄灭了灯,他还在默念着。
等到时机成熟,青青会看到他的诚意与真心的。
不出沈青青所料,南璃与耀云这些米粮商人,早已被阿兰若城现有的中间商压榨的够呛,一旦放出拓拔穆这条有权有势的钩子,很快便有人搭线合作。
这就像是被网兜圈住快要翻肚的鱼,只要有一个口子出现,便会争先恐后的窜跑。
溥洪动作很快,他来阿兰若城这大半年来,第一次干预了除暴动之外的事,这也给裘飞一个措手不及。
裘飞不想交出米粮的特许经营权与采买权,但对着大君亲自书写的旨意,他又不得不低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
但同意的前提是,图尔苏部的米粮采买与售卖流程必须同之前保持一致。
这就意味着,中间商必须继续存在。
裘飞本以为溥洪这一招仍被自己的规则钳制,无法真正撼动当下图尔苏部的米粮交易。
却不想交出经营权与采买权的第二日,总督府的后门门槛便要被踏坏了。
裘飞没想到,溥洪手中还有一张他不知晓的王牌。
一位神秘的巨贾。
第一日,那位新加入的巨贾便以巨大的采买额,将交易坊中所有现存的米粮全部吃下。
当日下午,米粮价格暴跌。
倒也不是所有米粮铺子都是这般情况,只有溥洪在城东城西新设的两家,才有这样的价格。
那一日,排在米粮商铺门口的百姓都快排出了城。
往日拥挤的施粥摊子前,反倒是寥寥无几。
众人争先恐后的抢购,直到最后一人买完时,商铺仍有不少存量。
第二日,米粮价格进一步下跌,那位神秘商贾,依旧以全包的口气,吃掉了所有供货商的存粮。
其他几家中间人实力虽然同样雄厚,却因手中现银委实不够,又达不到人家这般购买量。
最终,在交易行里只能干看着对方搬出一叠叠的通汇银票,连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那日下午,几位主要的中间人便悄悄摸去了总督府的后门。
这些中间人大多是阿兰若城内有头有脸的富商,之所以同总督裘飞能搭上线,拿到这个参与米粮采买的生意,都是通过裘飞妻子楼氏的弟弟楼元邬。
楼元邬自然而然成了所有中间人之。
总督府,后院正堂。
楼元邬蹙眉急切问“姐夫,您怎么就把采买权放出去了,咱们这些中间人,可是把银子都交到后年了这样下去”
“你以为我想溥洪是大君钦点的赈灾大臣,是刑部二把手,是三大贵族之一溥家的幺子,又有大君手谕,何人敢不听”
裘飞的脸色没比楼元邬好到哪儿,他这两日也在留意交易坊的动向,事态的展明显比他预计的要严重的多。
“那新入的中间人是谁我让你打探,可是知道了”
楼元邬点头,“是这次跟九殿下一同来此的拓拔家人。”
“拓拔穆”裘飞有些意外,按理说拓拔穆此行目的是护送小殿下,带这么多银子在身,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难不成是大君授意
裘飞很快打消这个念头,如若是大君,随意一个调令或圣旨就能把图尔苏部的米粮现状解决,绝不会是大君。
此人这番举动,在他看来,倒像是特地来阿兰若分一杯羹的。
“你怎么知道是拓拔穆的”
“他生了疹子,脸上水泡都化脓了,来交易坊一直缠着绷带。起初还觉得奇怪,后想到您前段日子说王都来的小将军病的厉害,大抵猜到后又找了个相识的耀云供应商问过,这才确定是他。”
“知道了。”
“可他一个外乡人,怎么敢参动咱图尔苏部的生意这是不是溥洪的主意”
“溥洪来此又不是第一日,若是有这般打算,早就下手了。”裘飞思忖良久,突然道“此事等等看,先告诉那几个中间人,他拓拔穆就是再有钱,也不能日日包圆所有的米粮货源,昨日我已遣人去信耀云的那位大人,相信不日便会有更多的商户来此售卖,到时候我不信他拓拔穆还能全部买完”
一连十日过去,阿兰若城内再也看不到排队买粮的场面,目前城内粮食供给稳定,价格一下子回落到七八年前的米粮价格。
交易坊内,从耀云赶来的米粮供货商,拉来了千百旦米粮,一见今日挂牌价,差点晕过去。
合计着搭上从耀云运送至阿兰若城这一路劳力,卖的价格比耀云境内还便宜
觉得上当受骗的耀云商人,直接怒气冲冲的跑去总督府家的后门狂敲,非要这位诱他们来此的总督大人买单不可
一时间,裘飞前有中间人,后有供货商,左右应付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