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食言了。
一滴温热从眼角滚落,没进粘稠的血水中,消失不见了。
光晕之下,沈青青才渐渐看清周围的情况,侧目一瞧,见孟西洲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脸几乎被血完全盖住。
沈青青心神一晃。
她没想到孟西洲会伤的这么重。
二人四目相对,她背在阴暗之中,留意到他眼眶中的湿润。
沈青青沉默片刻,起身缓步走到他身旁。
“青青。”他动了动唇,出一声轻微的呼唤。
沈青青停住步脚,嗓音清丽,话语听不出喜乐,“太子殿下这是在叫谁以你我的关系,卿卿这二字殿下叫的未免太不合适了。”
“”孟西洲沉默片刻,“九殿下。”
沈青青听他规规矩矩的改了称呼,便淡淡道“虽不知你为何出现在那,但多谢你今日救我,此刻耀云的精兵还在外面搜索,你我还需在此多
等一日,应该会有人寻回来接我。”
之前的赈灾官员早已到了阿兰若城,护送粮食的亲卫一到阿兰若城便会折回来找她。
只要拖过这一两日,差不多就能等到了。
孟西洲闷闷的“嗯”了声,许是乏了,没再说什么。
沈青青眉尾一缓,走到他身旁,想要给他扶了起来。
摸到肩头的那一瞬,孟西洲冷不丁的倒吸了口气。
沈青青没敢再扶他,只伸手抚上他后颈,掐了他一下,低声问,“有感觉么”
“有。”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她的脸,可惜血水晕在眼中,只有一片模糊。
沈青青确定孟西洲的脊柱没什么问题后,才将他从血泊中扶起来。
“伤口还在流血,我要检查下殿下的伤口,所以”
孟西洲知道她要说什么,未等她讲完,先出口道“九殿下,今日之事我不会对外人讲的。”
沈青青听罢,冷笑一声,没再多言,快的脱下那身染透的衣衫。
火光摇曳,月匈膛上那道很长的血痕落入眼中,除此之外,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划痕上还带着些许树枝的残留。
她看了下,外伤还在能处理的范围中,只是他垂在右侧的手臂可就不好说了。
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右臂就捆着夹板。
如今左胳膊好像也伤了,但好歹能动。
沈青青眉头一蹙,下意识的从孟西洲的口袋里翻药,她找出他药瓶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太熟练了些。
她知道,这些跌打止血的药,他一直是常备在身的。
她悄悄瞟了眼孟西洲,见他双目微阖,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动作,兀自长叹口气。
从她在凤阳宫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把属于沈青青的一切都割舍掉了。
再不想同他,同过去再纠缠不清。
她现在只是金元国的九公主贺兰卿。
“没想到太子殿下出门还带这么多外伤药。”她讥讽了句,还是刻意遮掩了方才的熟稔。
他命中的确犯血灾,加上这次,她已经记不得为孟西洲包扎过多少次了。
二人之后都沉默了
许久,冰冷的空气中,只余有沉重绵长的呼吸声。
即便是盛夏之时,入了夜的图尔苏部境内,依旧冷的能让人哈出白汽。
为孟西洲简单包扎好后,沈青青便再次起身去找干柴。
这处山洞顶上有一处虚掩着的草垛,他们就是从这里落下来的,顺着山缝里的流水往外走一会儿,便能回到林间。
除了柴火,沈青青还摘了些尚能入口的野苹果回到山洞,这时候孟西洲已经醒了,他面色青,靠在山洞一角巍巍战战的打着哆嗦。
听到步脚渐近,沈青青缓步从远处走来。
她面无表情,一手夹着干柴,一手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碎布兜子,大概是捡回来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