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霍羡正为孟西洲检查右臂上的伤势,本是简单的断裂,却因前两日孟西洲的意外失控,伤势加重,此刻淤紫一片,怕是有内出血。
“殿下,您若是痛,就知会一声。”见孟西洲神思飘然,霍羡提醒道。
“无碍。”
“殿下不要不放在心上,您这胳膊,若是不好好休养,日后怕是只能恢复五成。”
“嗯,我听你的便是。”孟西洲说着,忽而冷不丁的问了句“听说前几日是金元的九公主救的你”
霍羡一怔,低声道“是。”
“可见过她”孟西洲会这样问,委实受到贺兰煜话语刺激所致。
在他的印象里,没有见过这位九公主。
而且除了那门戛然而止,被抛于脑后的和亲婚约外,孟西洲自诩没有对不起过贺兰煜的妹妹。
霍羡一怔,低声道“见过了,是个才貌双全的佳人。”
孟西洲轻嗤一声,“能从霍大夫的口中听到夸其他女子的话,的确不易。”
霍羡不言。
孟西洲的疑惑并未得到解答,他正打算翻个身,让霍羡查看身后瘀痕时,一个被他深藏已久的记忆,从脑海中慢慢浮现。
是一条缝制精美的白玉腰带。
褪色的画面中,他半蹲着身子,从庆灵峰的旧宅床下翻出个支撑床板的破旧木箱。
木箱中,一套破破烂烂的玄色男装,还带着请洗不掉的血迹,其下压着的,便是那条白玉腰带。
洁白无瑕如同凝脂的玉饰被点缀在的绣金纹的锦帛腰带之上。
精美绝伦。
他当时没了往日的记忆,对这条腰带毫无印象。
可如今,一旦想起这条腰带后,所有的细节变成一条条线,自动织成一张细密牢固的网,将他牢
牢锁住。
这条锦帛他是认识的。
约三年前,母亲魏氏为他的婚事,特意寻汴京第一的绣工坊的绣制的。
他依稀记得,拿到绣品的魏氏笑吟吟地对他嘱咐着。
“子思,良缘似锦,千里姻缘,结两国同好,这是母亲的一片心意,还请出使的官员,代为转交给这位准儿媳。”
当时,他客客气气的接下来,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之所以毫不犹豫的应下了这门亲事,是因这是父皇为他布下的第一招棋。
娶一个异国受宠的小公主。
贺兰卿虽贵为金元公主,但在南璃无权无势,容易掌控,其后又有金元国为其撑腰,不得不算是个不显山露水的后招。
可现在
孟西洲整个人僵死在原地,他先是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随后抬唇一笑。
他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
她说过她要回家的。
被天神眷顾的九殿下,重归金元。
这句话,是他来金元国后,听到最多的一句。
整个普尔图木都在疯传这位经历离奇的小殿下,她是如何凭空出现在乌里沁部的神庙之中,又是如何被恰巧去祭祀的二皇子寻到。
似乎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有所指引。
神思清澈通达的一瞬间,孟西洲猛地起身,把一旁正在换药的霍羡惊了一瞬。
还未等霍羡说些什么,他肩头忽而一沉,听那人满是欣喜的问“霍羡,那九公主是不是跟青青长的一模一样”
“您怎么会知道的”霍羡双眼懵,再回神时,屋里哪儿还有人
今日的金元皇宫,素缟一片。
火伞高张,若大的空地上,灵幡树成数列,灵棚内静悄悄的,连一声哭丧都没有。
五皇子身份特殊,他是大君同神女的子嗣,同其他皇子不同,死后不入皇陵,而是要将尸身送回乌里沁部的神庙。
是以死后,神子需要以其他形式,继续供奉天神。
故而贺兰栖君刚刚薨逝,就被入殓送上马车,一会儿便会启程前往乌里沁部。
既是送行,所有的皇室宗亲都会来。
但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因贺兰栖君的身子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