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云祖辈曾就官职,后来因罪入了奴籍,就被分至显国公府伺候,娇云算是府里的家生子,虽是奴籍,但因长相可人甜美,颇受老国公夫人喜爱,并没有惨到连月银都没得拿,相反,她比其他的丫鬟仆人,月银还要多一些。
“小云你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忘了沈娘子怎么跟你说的了枪打出头鸟,咱们老老实实做事便是。”娇玉见娇云有种要冲过去揍人的感觉,小声劝慰着,“要不然到傍晚再没做完,要被赵管事骂不说,还要扣银子。”
“切,谁稀罕跟她计较,咱们赶紧干活,要是早点做完,还能回去找沈娘子听故事呢。”
几人到了目的地,还没开始干活,不远处,听“扑通”一声闷响,原来是娇兰一个没看清,直直栽进一处湿冷的水坑,再爬起来时,搞得满脸满身全是黑泥。
娇云见状差点拍手叫好,无奈被娇玉突然捂住了嘴,只得一个劲儿的挑眉毛气她。
娇兰也没想到自己刚出门就出了这么大糗,这两日屋外风寒,冷风一飘,被浸湿的衣服凉冰冰的,她一把扔开扫帚,哆哆嗦嗦的回去换衣服了。
“哈哈,
活该,叫她说我。”
娇玉看娇兰方才抖的厉害,有些担心,“别笑了,小云,大家都是一起生活多年的姐妹,何必闹得这么难堪呢。”
那头娇兰气冲冲的跑回梅园,直直奔向自己屋子,一路上冷风瑟瑟,她都快被冻麻木了,倏地,一个沉哑低沉的声音飘入耳中。
“沈青青,你过来为我更衣。”
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沈娘子偷养了男人在屋里
怪不得沈娘子这几日都很少出屋,即便娇兰娇玉忙完回屋,她也只是来转一圈儿坐坐便走了,并不多待。
理顺一切的娇兰收敛起惊诧之色,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狂喜的心情,蹑手蹑脚地向窗户走去。
屋内,孟西洲正扶着床柱,勉强直起身子,他穿着身干净的里衣立在榻边儿,目视窗棂方向。
这时,沈青青正在另一侧翻选衣服,她知道孟西洲在等,便快凭着自己的喜好,从李炎送来的那些衣服里,选了件青色银丝竹纹圆袍准备换给他。
其实沈青青这样积极是有私心的,她往日没见过阿洲穿这些精致名贵的衣服,甚至被贫穷限制了想象,连想都想不出来身材高大、穿衣显瘦的阿洲穿上这些衣服会是什么样,如今有机会了,沈青青自然想让他一件件的穿给自己看。
虽然孟西洲还没恢复阿洲的那段记忆,但也不妨碍她去欣赏自己男人的美好身体。
沈青青把衣服在他面前晃了下,正要走个过场,问下他要不要选这件时,一张大手猛地将她的嘴巴捂住。
“别说话。”他低头凑去她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着“外面有人,你去看看。”
沈青青方才没注意外面有什么动静,按理说这个时候,杂役丫鬟都去忙着清扫,外面应该没人才对。
前两日李炎受孟西洲之命,已经吩咐下去,让整个宅院的下人忙碌起来,好不打扰他静养,却不想今日突然有人在屋外听起了墙角。
沈青青被他像玩物一样箍在手中,胸口闷的厉害,特别是方才他呼过气的耳垂竟不由自主的烧了起来,烫人的紧。
她点点头,示意他放手。
孟西洲松开她,目不转睛的盯向背影,沈青青很瘦,骨头
架子也不大,看上去娇娇小小的,很容易被掌控。
他留意到纤弱的女子没有迟疑,一路轻声走到门边,她先是顺着门缝往外瞧了眼,而后猛地拉门往外探头一瞧。
“没有人啊。”沈青青疑惑地看向孟西洲,她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突然烧,有幻听了。
孟西洲自然知道方才在外偷听的女子早在他立在榻边儿等沈青青选衣服时就走了,此时他让沈青青去屋外看,不过是想试探她的深浅罢了。
若沈青青心怀其他目的,又或是对那个失了记忆的他有半分虚情假意,自然会先想到屋外埋伏着的可能是刺客,进而对他的号施令产生迟疑。
可她没有。
他的试探,似乎又失败了。
沈青青看他没再做声,随手将门关好,走过去拿起衣服在他面前晃了晃,温声道“世子,今日就换这件吧。”
“我要穿那件青蓝交领的。”
“那件脏了,而且这件的面料更轻柔透气。”沈青青胡乱编了个理由,她今天就想看孟西洲穿这身衣服。
对方似乎在诚心跟她过不去,又重复了刚刚那句话,“就那件青蓝交领,拿来。”
沈青青到底还是无权无势,纠结不过五息便放弃挣扎,她走去扯出孟西洲要的那件,心里想着随意给他囫囵套上,但真动手时,她看到衣襟下若隐若现的包扎,又不忍心起来。
虽是兴致乏乏,但动作轻柔,沈青青完美避开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等好不容易给他穿好时,听孟西洲突然冷冰冰的说“这件袖口的确脏了,还是换你说的那件吧。”
话音刚落,当他以为对方会生气,不,至少是拉下脸时,孟西洲又错了。
他看到的只有她眼底匆匆滑过一丝不加遮掩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