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诉霜轻拍了拍快醒的女儿,看了一眼外头,漆黑一片,想藏一个人易如反掌。
她收回目光关上门,面对一屋子的东西,生气又无奈。
她自己吃糠咽菜都不怕,却不能让女儿睡着难受。
她真恨!
夏诉霜一边翻找衣服一边生气。
要不是被骗,她也不会糊里糊涂地生了个孩子,如今就能走得干干脆脆!
甚至!女儿长大一点点,也不会这么麻烦。
找了衣服过来,幸时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阿娘。
小幸时跟她阿爹一样,有一双墨黑漂亮的眼睛,很会装可怜,夏诉霜一看到她,又唾弃起自己来,怎么能埋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阿娘给幸时擦屁屁,乖哦……”她哄着,去解不知道在哪儿系着的衣带。
可幸时习惯了阿爹照顾,感觉不对,哼唧一声,扁着嘴巴要哭。
“饿了是不是?”夏诉霜抱着她,又想起刚喂过,放了下来,赶紧趁她哭的时候,把脏掉的褯子换了。
现在又是冬天,一个不小心就会凉着孩子,急得本就不熟悉的夏诉霜手忙脚乱的。
换好了,她赶紧抱起女儿轻拍:“不哭了,阿娘在这儿,小幸时不哭不哭……”
哄着哄着,她的声音突然哽咽。
一个人抱着女儿兜圈儿地哄,影子映在门窗上,忽长忽短。
门再次被敲响,夏诉霜不敢再让女儿吹风,放在床上拉了帘子,又拖了屏风挡住,火炉烘暖了床铺,窗户开了缝儿,才敢走出去。
她将一身东西的周凤西拉进来,拍去他身上的雪,想给他倒茶,又发现没有热水,赶紧倒了水去炉上热着。
“真是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这算什么事啊。”
外头忽然
()响起了细瓦片被踩碎的声音。
夏诉霜只当没听到,周凤西也不去理会。
里间幸时还睡着,两个人说话也特别小声,为了能听见,距离得很近。
夏诉霜问了他在那个村里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周凤西如实跟她说了宋观穹让他假死,将他留在西北养伤之事。
虽是假死,但身上的伤一点做不得假,周凤西养了大半年,其实回到建京并没有多久。
夏诉霜:“你不必谢他,他只是拿你当筹码罢了。”宋观穹习惯将所有人物尽其用。
周凤西说道:“你放心吧,我知道他不杀我不是因为心慈手软,只是怕你知道真相不肯原谅他罢了。”
其中是是非非,谁欠的谁,周凤西懒得再去算了。
只是他趁简遥失去记忆,行欺占之举,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件事,你可想报仇?”
夏诉霜摇头:“不必了,我不想再有什么牵扯。”
不想有牵扯吗?
周凤西看向内间,还有这些多出来的东西,能跑得远还好些,就在京畿之内,只怕是难了。
她问:“如今你是什么打算?”
“我大概要回抚州去,开了武馆或是镖局,不过眼下还是留下来比较好,也能帮你一二。”
二人沉默下来。
夏诉霜勉强笑道:“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凤西哥哥早点睡吧。”
“你也早些休息,船到桥头自然直,莫要烦心。”
等周凤西走了,女儿也睡着了,夏诉霜才有时间处理那些一直压抑无法爆发的情绪。
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无声地大哭了起来。
眼泪大颗地滚落,她的嘴张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天醒来,夏诉霜看着帐顶发呆了好久,才起身照顾女儿的吃喝拉撒。
幸时还是哭,她冷静了许多,换下的褯子拿到外边去。
一开门,就看到了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