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不说话,只有勺子和碗轻撞出的声响。
夏诉霜一抬眼,就看到他潮湿明亮的瞳仁,但眉梢始终压着眼睛,显得心事重重。
她漂泊在外时,最想的就是他。
想念两个人独处时的快乐,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好,就连斗嘴、他的那些算计,竟也值得怀念。
回来的时候,知道他一定不高兴,夏诉霜也希望他能立刻过来抱抱自己,关心她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他故意装看不见,让夏诉霜耿耿于怀。
她已经被宠得在他面前自私又脾气坏,可他也好不到哪儿,谎话连篇,想法极端。
现在这崽子只是听了医嘱,才勉强压下自己的脾气,他一定是只打算忍这一时,届时再不择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喝完了,夏诉霜说道:“我绝不会答应你的条件,你要死,我伤心个一年半载,再找人嫁了就是。”
“你不要找别人,我错了。”
夏诉霜原本以为又要吵,他放了药碗,答的却是这句话。
“这阵子我们都好好地过吧,不管那些事,你说和好就和好……想如何就如何,我不该约束你。”
宋观穹闭了闭眼,带着认命的颓唐。
夏诉霜听着他说这些话,总感觉这个人好像要碎了,好像早晚有一天,他要濒临崩溃,带着一切毁灭掉。
她探身细细打量他,问道:“阿霁,你是不是病了?”
他默了一阵,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病的那一场还没好,还在梦魇里没有出来。”
“因为我突然走了,你才这样的?”
夏诉霜以为自己只是寻常的一次离开,却不知道对他的冲击会这么大。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宋观穹回想起来,心似挖空一般的疼。
“阿霁,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是我的夫君,以后孩子出生,我们永远是一家人,阿霁,快点好起来吧,我们和从前一样,不,比从前更好。”
这些话她原是不会说的,可他的落寞因她而起,夏诉霜实在担心他,只能尽心安抚。
宋观穹再不遮掩眼神中的迷茫,问道:“那你能保证一辈子不离开我吗?”
她……还不能。
夏诉霜也有了后怕,记忆没有全然
()恢复的那一天,她就不敢做保证。
两个人都有了心结。
“为了孩子,我们就好好过下去吧,慢慢地就好了。”
宋观穹摸着她的肚子,偏执又深一重:“若不是有这个孩子,你早离了我去。”
这个人怎么说不通呢?
她的温柔都喂了狗。
“很晚了,你回自己屋里睡吧。”夏诉霜实在不知还能再怎么劝,索性赶人。
“我睡这儿你也生气吗?”
宋观穹也不走,就坐在踏木上,拉着她的手,枕着床沿睡了过去。
夏诉霜想抽出来,被握得更紧,索性不管他,闭眼睡觉。
翌日,宋观穹还在守着她,夏诉霜动了一下,他就醒了。
帮她梳头的时候,宋观穹问:“来日师妹的婚典,你是想一个人去,还是和我一块儿去?”
“我一个人……”
镜中人眼神突变,仿若惊飞的鸟儿,夏诉霜立时改了口:“我一个人怀着身孕怎么去?你去挡住”
停住的梳子又抬起梳下,背后传来的声音和煦温暖:“好,我陪你去。”
夏诉霜轻出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