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巷热闹了一天,天边已经黑下来,话说得差不多,也该散了。
在众人离去之前,宋观穹起身拱手,说道:“来日宋某同夫人要成亲,不知玉带巷阖老可否赏脸,喝杯喜酒?”
夏诉霜听了虞家那么多事,有些郁郁寡欢,突然听阿霁提起成亲的事,情绪才活泛了一点。
玉带巷的百姓却不明白,开始交头接耳。
有人问:“既是夫人,怎的还要成亲?”
“我们已在建京成亲,可夫人原是抚州人,只是家人都不在了,她一直想照抚州的规矩再成一次,这次到抚州查案,宋某就将她一道带来了,既然抚州已无故旧,不如就请在座的父老乡亲。”
他补了一句:“不须各位份子钱,只是想请大家伙登门喝杯薄酒,一同热闹一下。”
有人高喊:“喝阁领大老爷的喜酒,以后能吹一辈子了吧。”
人群沸腾了起来。
对啊,这是多大的脸面啊!
而且这大老爷看着和善,还给虞家平反,一定也是个好官。
“不用份子钱,只怕我们去的人要把阁领老爷吃垮了。”有人玩笑。
宋观穹一点不怕,笑道:“届时宋某会送上请柬,就恭候各位大驾。”
离开玉带巷的马车上,夏诉霜紧紧抱着夫君,不复来时的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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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到了当日的宾客,宋观穹还有许多事要忙。
先是在玉带巷附近赁了一座不小的宅子,又照着单子采买了成亲要用的东西,宋观穹特意请了一位当地的媒人,将喜婆、金童玉女等一应流程都了解过。
回到抚州,他们日日都有事做。
不过如今在夏诉霜眼中,最紧要的是去看看埋葬她父兄的地方。
从玉带巷离开之后,她就消沉了许多。
第二日清晨,夏诉霜提着香烛纸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城外,她不肯假手于人,一路上都要自己提着。
宋观穹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沉默地陪着她走。
当初周凤西没什么能选的地方,徐玟将人杀了之后,丢到了城外乱葬岗,他在乱葬岗里将人翻找出来就下葬了,又回虞家,将那些烧得不知身份的虞家人悄悄葬了。
他所说的地方很偏僻,走了半个时辰,已不见人烟。
转山绕水,就看到了两抷新土。
宋观穹道:“昨日已经让他们重新起了坟,你……表兄当时从乱葬岗找到了你父兄的尸骨,可惜不能立碑,只说左边是岳父,右边是兄长,看骨龄是没错的,别的人葬得远着,可惜已不知身份了。”
他们死得潦草。
“我请风水先生算过日子,其实今日就不错,不然就得等到半年之后了,迁到东安山南面去,那儿L日光很好,四季树木苍翠,先刻木牌,之后再换成石碑。”
夏诉霜将提篮放下,低头去收拾坟前的草根,听他说话,默默点头。
可惜的是,那位安葬她全家的表兄,连尸骨也没能找到,这是她的错。
她对不起太多的人。
坟茔收拾干净,夏诉霜将香烛点上,烧着纸钱,两道枯瘦的烟袅袅上升,飘散。
她道:“等烧完这些纸钱,就将他们的坟迁走吧。”
“嗯。”
东安山景色秀美,是一处安眠的好地方。
宋观穹刻了几个墓碑,一个虞定安,一个虞简云,剩下一个,是其余分不清的虞家人。
夏诉霜跪在父兄墓碑前,眼前的两个名字无比陌生,她在脑子里用力回想,也想不出与他们有关的半点事来。
她突然抬手去打自己的脑袋。
下手很重,钝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你在做什么?”宋观穹面色陡然一变,去扯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