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尤厉。
“咳咳……”
两声低低的咳嗽传来,她拧起了眉毛,深吸一口气。
宋观穹正压抑着喉间痒意,就见师父站起了身。
很快,一条干净的布巾盖在宋观穹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夏诉霜又回椅子上坐着,继续生闷气。
余光里的人影总算也动了,走过来,窗外的光拉出他长长的影子,将她慢慢吞没,覆盖。
“师父。”
宋观穹在她面前低下身子,委屈地喊了一声。
夏诉霜看了他一眼,大徒弟头上还盖着布巾,湿润的碎发半遮眼睛,眼下泛着薄薄的粉,愈发显得人纯稚无害,和刚刚诘问她时判若两人。
“师父,我错了。”他终于低头。
夏诉霜将视线挪到窗外,就是不看他,“我可当不得世子认错。”
又是在外头站大半夜,又是穿
成这样吹风跟她斗气,哪有半点认错的样子。
膝盖被推着摇了一下,宋观穹低下头,把顶着布帕的脑袋往她手下贴。
要师父给他擦。
夏诉霜撇开手,他又把脑袋拱了上来。
摸一摸他吧,宋观穹无声地说。
可夏诉霜却被这种隐秘的逼迫而焦躁,今晚见到的阿霁,像是在验证周凤西所说的话。
“阿霁你是不是……”
她问不下去。
心慌如巨石投入漆黑的深井,久久没有回声。
是什么??[”
她改口:“你今天去哪了?”
“徒儿回了一趟国公府,见了母亲一面,她似乎……不愿认一个通缉犯当儿子,”宋观穹笑了一下,又落寞下来,
“回来发现师父不在,以为师父也把我舍弃了……”
宋观穹两手搭上她的椅臂,叙述平缓如流水,但还是会不经意露出些茫然,让人替他感到委屈。
他一贯如此,在她面前恭敬地矮下高大的身子,手却习惯于扶在她的两边椅臂上,把人困住。
夏诉霜听罢,有些理解大徒弟今夜为何意外固执了。
杨氏对阿霁被通缉之事是什么态度,她不是不知道,阿霁回去,可以想见,她会对他说些什么话。
“你为何不早同我说。”
“我,不想让师父知道。”
罢了,斗气实在是累。
她抬手按在布巾上,帮他把头发擦干,碰到他脸颊时,察觉到过分的烫。
“你着凉了知不知道?”
“嗯……”
他不在乎。
宋观穹微眯着眼睛,惬意得就像卜卜被挠下巴的时候,夏诉霜甚至怀疑他会优雅地抖一抖漂亮的皮毛。
“这样的关口,我们不要闹这些无谓的气。”
“不会了。”
“阿霁,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有没有跑偏过。”
话脱口而出,她才开始后悔。
宋观穹指尖一颤。
仰起的脸清雅玉净,笑不达眼底,“师父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算了,就糊涂吧,追究真相做什么,不管有没有,夏诉霜只想糊涂下去,都别说破,把一辈子混过去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