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怜悯地看了半天缓不过来的人影半晌,转身走了。
得罪了郡主,这已是最好的下场。也是郡主有耐心,否则早让
她们一刀一刀用血来罚了。
原本缩在楚纤间蹭蹭的光团被吓了出来:‘楚嫣?怎么变成这样了?才多久不见呀。’
光团绕着楚嫣转了半圈:‘好脏呀,宿主快将她弄下去!别弄脏了您……’
锁链晃出轻响,白净修长的手指并不厌恶她间的湿意,轻轻抚摸着。
系统立即改口:‘不脏的不脏的,楚嫣小姐姐很漂亮!都是孟秋白的错!’
楚纤笑:‘乖。’
楚嫣出门前仔细梳理好的髻都乱了,横七竖八黏在脸上,睫毛不知是被雪水还是泪水湿透了。
衣衫倒还齐整,只是膝盖下面都皱巴巴的,像是腿走不利索,强行被人拖了一段。
进了暖房,冻僵了的手指不受控地颤着,缠得整条手臂都在抖,抖着抖着,热泪突兀地酸涩了眼眶,不设防地就这么落下来了。
楚纤揽着她,将碎顺到耳后,露出这张被绝望泪水洗过的脸,指尖缓缓在轮廓边沿描摹:“姐姐?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
与房间内铺天盖地几乎令她窒息的热不同,下颌处的指尖轻柔极了,一点点将热意送进她的身体。
她刚从冰天雪的极寒中走出来,身体比思绪都迟钝,她太想逃避怀中这小小的瓶子,恨不得将自己冻傻了算了,反正她的一切早已被毁。
可是这人的声音虽低柔,却不愿放弃她,始终问着相同的一句话,问她怎么了,好像只要她一张嘴,这些无法承担的事情就会一件一件飞远。
“……我……”楚嫣涣散的瞳孔渐渐聚光了,她听见耳畔闷闷的锁链声,口中不出声音。
这是她的难题,她不该带给纤纤。那晚宴席,不被人在乎的不止她,还有纤纤,甚至床上人还比她体弱些,大夫说了好几次活不过……
“没、没事。”
楚嫣知道自己笑得难看,她偏过脸,不断擦着面上乱泄的泪水:“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感觉……膝盖冻麻了,下次要小心些,你也,你也要小心些。”
到最后也不忘长姐的本能,叮嘱妹妹雪天地滑。
觉察到自己压在妹妹身上的姿态,楚嫣面上一热,手忙脚乱从床上坐起,愣愣地站了会,才又慌慌地从怀中掏出小圆瓶:“我找大夫问过,这种药的确能解毒,是郡主给我的。”
“……”
床上人看着她的手,指甲呈淡紫色,是中毒征兆,轻声:“姐姐什么时候中的毒?解毒丸一共几颗?”
“够、够的,你只需……”
“若你这次按照她说的做了,你下次拿到解毒丸数量会更少。”楚纤表情温柔,话语却残忍,“你一个也救不了。”
楚嫣浑身僵硬。
……她没想过吗?想过的,但她更知道丹阳郡主对付人的手段比自己多,她本质是不敢违逆。
她不知如何开口,床上人又轻飘飘换了个话题:
“姐姐早就认识了丹阳郡主么?”
楚
嫣沉默片刻:“是,我在十岁那年……不想学女红,翻墙出去玩,救了掉进雪坑的郡主。之后交换信物,她这么多年一直与我有书信往来,但我不知她是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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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嫣神色微动。
她小时候……其实更羡慕楚纤。楚纤学什么都很快,是几个姐妹中最聪明的,总能让父亲开心,甚至引到他的兄弟面前称赞。这是几个弟弟都没有的‘殊荣’。
她那次翻墙出去,被母亲罚得很重,打了板子又罚跪,晚上躺着也痛趴着也痛,枕头和被子都哭湿了。
被子里挤进来的小小身体带着冷意,软软的声音一喊姐姐她就不敢哭了,怕在妹妹面前丢丑。
她怨过楚纤,觉得妹妹好麻烦,为什么连这点难过的时间都不能给她?后来妹妹还缠着她讲山庄外的事,她只记得自己当时一边忍痛一边回忆,度日如年。
现在想来,那晚若不是楚纤,她或许都不敢回忆翻墙出去的见识,因为母亲的惩罚严厉,她想起这段儿时经历只会下意识疼痛而已。
可妹妹对外面的世界那样好奇,她这个当姐姐的……好像在武功和背诗以外的地方赢了妹妹一些,好像真的有做姐姐的感觉了,能教给妹妹东西。
“……是,”楚嫣紧绷的肩膀不自觉放松下来,语气是卷入了童年话题的轻快,“我那天晚上疼死了,就你个笨蛋看不出来。”
楚纤静静看着床边人的神态转变,忽道:“若是如此,姐姐的丈夫为何惨死,我似乎知道了。”
楚嫣唇边的笑弧就那样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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