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停在楚纤面前,百无聊赖拨弄着被楚纤戳过的木头人,‘唔’了一声,竟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后来,她无奈一笑:“也许是没有其他有趣的东西吧。”
那不舍得眨眼生生定在楚纤身上的目光明晃晃在说:除了你以外。
“刚刚那个赌没结束,”她主动说,“今天还剩一大半,希望你能赢。”
院长表现得过分友好,一副宁愿用生命也要跟楚纤多赌几场的样子。
“它现在既是邪念也是死了的尸体,杀伤力强且行动力欠缺,的确容易操控。你保留了它们的执念,目的是在必要时强行控制它们,像一个把柄。”
楚纤接过薛悬铃递来的手帕,慢声说了谢谢,垂眸一点点擦干净手指上的脏污,说话期间并未看向院长。
这是相当自负的表现,她懒得通过观察院长神态来更改话术,直接就抛出去了。或者说她不在意院长回复,任何回应都在她设
想范围内。
“没错。”
院长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古堡跟木偶医院离得不远,我不喜欢将主动权交给别人,更何况是一团怨念。”
楚纤睫羽微颤。
……一团,怨念。完全变成木偶之后,脱离了人的范畴。更像是怨念一点点蚕食了尸体,残渣变成了木偶。
院长笑了笑:“你猜言灵木偶在哪?放轻松,这不算赌,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这人随意看了眼四周,刻意在院长身后停了停。
院长:“猜对了。”
她又问:“那你猜另一个木偶什么时候会袭击我?”
楚纤慢吞吞:“现在。”
说着,楚纤拉着薛悬铃往后退了一步。
病床上装死的木偶突然暴起,伴随低低一声“站住”,院长被定在原地不能动,木偶的爪狠狠刺穿院长的胸口,木头手紧紧攥着一颗心脏。
深色的血迅染湿白衬衫,伴随血肉残渣往下滴落。
但没完,褪去隐身的言灵木偶眼珠盯向院长的腹部、头部、手部……甚至是双腿,她眼中不断流出血泪,身上的木头哆嗦着似要散架。她仍是说出一句:“十只手。”
‘嗤’地几声,伸出的木头手臂将院长单薄的身体抓成了筛子。
每个木头手中都握着一颗心脏。
言灵木偶还想开口,却是膝盖一软,身上的木头都散开了,只剩一张嘴艰难地开合:“三、三只手……”
可惜院长身体里并未再多出一条手,院长笑了。
“怎么办啊?我还有好几颗心脏,它们都在我身体里动着呢,你听得见我的心跳声吗?”
木偶抓出了十一颗心脏,手臂深深嵌进院长的身体,竟是一时之间拔不出来。
过了几秒,它惊恐地现院长绽开的血肉在以极其恐怖的度愈合,甚至想将它的手臂也统统愈合进身体中!
怪物。
这已经不是人了。
院长纤弱的身体牢牢钉在原地,任由木偶怎么想往外拔都巍然不动,她还悠哉悠哉跟楚纤聊天:“如果你输了,你还会跟我打赌吗?”
楚纤点头。
院长眼眸弯弯,笑得美丽:“那就太好了。我喜欢输得起的朋友。”
只听‘咔’地一声,完全愈合的伤处硬生生卡碎了木头手臂,十一条统统化作齑粉,随手中抓着的心脏一同跌到地上。
院长抬腿跨过倒在地上抽搐着要散架的木偶,欲往楚纤身边去——
直到她听到木偶在叫:“越青棠……”
院长停住了。
“多少年没人叫这个名字了?”
似是感慨地叹出一声,却只是驻足几秒,院长笑着走到楚纤身边,侧眸去看地上生死不知的东西,话是对楚纤说的:“你可以叫我越青棠。”
在院长目光滑到她的腕之前,楚纤先放开了薛悬铃,对院长愈合的伤
处并不好奇:“那她叫什么?”
“就算是熟人,变成这样的木偶我也认不得了。”
“让她自己说?”
“你很好奇这个木偶?她没有异能,若不是言灵木偶帮忙,她连外面的朝云都避不开。”
她的语气永远都这么温柔得体,正如她在折断木头手臂前要故意问楚纤会不会跟她继续赌下去——
好似楚纤一个摇头,她就能放弃生死,任由木偶继续去抓自己身体中流窜的心脏。
这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傲慢。在这座岛上没有东西能真正杀死她,她纡尊降贵表现得平易近人,这是她对这群低等生物的最后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