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上官金虹是不会像原东园那样开寿宴的,他那张脸往寿宴上一坐,恐怕十个人中有十一个都吃不下饭。
但金钱帮各大分舵还是要有所表示的——近来各大分舵都有动作,为的就是从江湖上搜刮各种宝贝,拿来献给帮主。
上官金虹这种人,别看他一天吃的喝的住的似乎都不大讲究,但他却似乎认为,这天底下任何一样好东西,都合该是他的,况且,生日寿诞的排场原本就不只关乎于他自己,而关乎于他的权力,这日子要是做不出浩大的声势,江湖中人只怕会认为金钱帮色厉内荏,会出手试探。
罗敷忍不住心道:我也算是给了他一份很大的贺礼,一个大巴掌,哈哈哈哈哈哈。
洗过了澡,在系统物品栏里挑挑捡捡,选了一件丝织翠蓝金边的衣裳穿着,坐在榻上才将头发绞了半干,连玫瑰油都没来得及抹呢,荆无命就回来了。
一个人回来的,右手拎了个麻袋,麻袋血淋淋的。
罗敷懒懒撩起眼皮扫了一眼,没说话,从琉璃小瓶里倒出一点玫瑰色的芳香精油,侧着头,轻轻揉在自己头发上。
荆无命拖着麻袋进来,血都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麻袋里的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荆无命反手关上门。
他一时兴起,冷冷道:“隔着麻袋刺你一剑,你能不能活?”
麻袋里的挣扎停顿了一瞬,忽然又剧烈了起来,那人呜咽道:“不……别杀我……别杀我!”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痛苦与恐惧,也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头,令人听之胆寒。
然而,罗敷的脸上简直连一丝怜悯都找不出,她十分认真、十分讲究地揉弄着自己那一头丰厚的长发,漫不经心地与荆无命调笑:“看来你的心情已恢复了,还有心情玩猎物。”
荆无命慢慢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是个扁扁的银匣子,七寸长、三寸厚,匣侧有三排细孔、一排九个,另一侧则是能拨动的机关,上头刻着四行细细的小篆——罗敷当然不认得,荆无
命也不认得。
但罗敷可以看出这是一件针匣暗器。她对着桌子拨弄了一下机关,一蓬银雨爆射而出,刺透厚重的木桌力道仍未减轻几分,“夺夺夺”连着好几声,深深地嵌入了楼板里!
罗敷十足吃了一惊,这般厉害的暗器,她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那麻袋里的人听见了罗敷的声音,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大声道:“罗姑娘、罗姑娘……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罗敷笑道:“你认得我?”
麻袋里的人道:“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罗敷的脸沉了下来,厉声道:“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就要来盯梢我的朋友,用这样的暗器来对付我的情人?!”
那人道:“这……这是误会……!”
罗敷冷冷道:“少爷,请他喝水。”
喝的是什么水嘛……那自然是屋中还没搬走的洗澡水咯。
荆无命一只手就拎着那麻袋扔进大浴桶里了。
那人的挣扎陡然剧烈了起来。
人在黑暗中无法视物时,本来就容易惊恐万分,再加上这人身上本来就不知道被荆无命虐成什么样了,血都能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来,这样往水里一丢,口鼻、身上伤口瞬间浸水,麻袋也湿透了贴在口鼻上,闹得这人肝胆俱裂,奋力挣扎。
罗敷抬眸、乜了那剧烈挣扎的麻袋一眼,慢悠悠对荆无命道:“少爷,枣花酥带了么?松仁鹅油卷呢?”
——对这样胆敢上来惹怒她、还一开口就是“误会误会”,颇有些油嘴滑舌的人,罗敷有的是办法让他乖乖开口。
荆无命慢慢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来,放在了桌上。
罗敷不动,嗔道:“你没瞧见我手上都是玫瑰油?”
荆无命:“…………”
荆无命似乎思考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挂在架子上的汗巾,罗敷瞪了他一眼,他终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一只手捧着糕点走了过来。
罗敷:“啊————”
荆无命手里拿着枣花酥,自己咬了一口。
罗敷:“…………”
罗敷的脸沉了下去。
荆无命的灰眸里居然出现了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愉悦的情绪,然后悄悄凑了过来,把自己咬过的那个枣花酥月牙痕迹凑到了她嘴边,盯着她的嘴唇看。
罗敷:“…………”
罗敷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酥酥的渣渣掉了一榻。
一面吃,罗敷一面指了指浴桶,荆无命走过去把麻袋拎出来扔地下了。
罗敷慢悠悠道:“现在还是误会么?……少爷,水。”
一听见“水”这个字,麻袋里的人蓦地一震,剧烈的颤抖起来……但其实罗敷的意思是枣花酥有点干巴,她要喝口水润润喉。
麻袋里的人道:“不……我……罗敷娘,我有苦衷,我有苦衷!”
罗敷就着荆无命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皱了皱眉……小客店的茶果然也不太好。
她悠悠道:“苦衷?很好,我不想问,少爷,扔他回去。”
麻袋里的人似乎呆住了,在荆无命把他再一次摁回浴桶里的时候,他爆发出一阵凄惨的求饶声……然后立刻变成了咕嘟咕嘟的挣扎,就这么往复了三次后,罗敷才隔着麻袋问:“现在说你的苦衷吧。”
结果那麻袋里的人一开口就是:“罗姑娘,我乃拥翠山庄李玉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