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扭过头,收起录刻好的光盘,假装不经意避开年乐眼神。
“你别这样看我,我做的事合理合法。”
“合情吗?”原本温润的声线,在此刻透出分质问。
周郁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侧身直视眼前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员。
“我和老周之前吵架时,虽然我嘴上说着他格局小,但我明白他的感受。
我头一次见霍蔚然时,他问我我让你做什么,我说我当时如果有别的选择,绝不会将你拉进来。”
周郁眼神凝重,“这话我不是说说而已,如果有别的人选,我绝不会让你来做这些事。”
而现在,霍蔚然就是那个人选。
“霍家是无辜的,你这是在利用他的感情。”年乐眉头轻蹙,不知道是不是提起霍蔚然,在车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
木质的清新,之前一直被车内淡淡的汽油味压着,直到想起他。
仿佛昨日,湿发发梢的一滴水,顺着微翘的发尾凝聚,直到他靠过来的瞬间,水滴落下,凉凉的滴上肩头。
不像他的眼泪,是带着温度,在肌肤上滑过。
“你要是这样说。”周郁对着年乐表情认真起来。
“孟秋不无辜吗?他又做错什么?”周郁指着一大叠录刻好的光盘,眉头紧皱着声音高了不止一个度。
“他好不容易离开这一切,又被我拉回来,有时候半夜醒来,你以为我不想给自己两耳光?”
“这不一样。”年乐开口,抬眸一个眼神压住周郁被激起的情绪。
“孩子确实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但你没法否认,我身体里流着他们的血,我的基因来自他们,我无论再怎么仇恨这一切,但这就是原罪。”
年乐直直盯着周郁。
“一个孩子,如果他父母荣耀,他的前缀也荣耀,他理应享受特别的待遇,如果他父母犯错,那他也会加上一个前缀,叫罪犯的孩子,能做的只有沉默承受周边人的疏离和唾弃。”
“他逃得掉吗?”
周郁安静下来,静静注视眼前的年乐,想抬手拍拍安慰他,但手指捏了半晌,仍旧是没有抬起来。
“既然不无辜,那我就应该承担各种风险,这是我该做的!而不是拉一个无辜的人进来,用感情做诱饵,吊在他面前,让他一步步往坑里踩。”
年乐面色微沉。
“瞧瞧你说的。”周郁转头,语气中带着股四两拨千斤的味道。
“这不就是美人计吗?”
“我跟你讲。”周郁眼睛一眨不眨的给年乐讲课。
“这美人计,也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你没控制好,对他动了感情,那他心甘情愿挨这顿打,你们这说不好听点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说好听点是双向奔赴,人家义无反顾要哐哐撞大墙,你纠结个什么!”
年乐默默注视眼前人。
“你就是太清
高!”周郁毫不留情开口(),心还软?()?[(),要是有这么个人喜欢我,我得趁他上头的时候,把他‘库吃库吃’榨得干干的,把他送最危险的地方,等他哭着回来,只要手还在,报告都丢给他熬夜写那种!”
年乐沉默侧脸,闭眼不想再看这人。
“行了,这段时间别管这边,好好准备你的定段赛。”周郁停了停,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年乐。
“林老最近身体怎么样?”
提起师父,年乐眼神瞬间轻和不少。
“师父身体还硬朗。”
“硬朗是硬朗,林老也已经八十有六,他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希望能看一眼你走上职业棋手这条路的模样。”
周郁抬手,终于拍上年乐肩膀,“定段赛我知道很难,你年纪也到这个点,留给你的时间和机会都很紧,这时候可不能分神,拿下定段赛,也让林老高兴高兴不是?”
年乐转身对上周郁,“我想专心,你需要让我安心。”
“安心,绝对安心!”周郁拍上自己胸口打保票,“我绝对不搞什么小动作,你好好参加定段赛,等你比赛结束回来,咱们再继续。”
年乐看了半晌周郁的眼神,周郁眨眨眼睛,透出十二万分的真诚。
“一言为定。”年乐抬手,周郁立即拍上,笑容更是灿烂。
眼看已经应下,年乐从背包里拿出几份打印出的文件,递给周郁。
“这是什么?”周郁接过文件,一眼就看到一段奇奇怪怪的话,还被重点标了出来。
“晚宴时候,我让孟城从白嫆和孟贤德书房中拍下的东西。”年乐手指轻点文件右上角,“我已经做了标注和归类,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这份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