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芸啊,你都五十好几,不跳广场舞,来这下什么棋啊?”
方纯九段老顽童一般,故意向竹芸八段调侃,“我可看见你女儿发的视频了,跳的可真不错!”
“闭嘴!”竹芸八段脸有些红,“那是交际舞,我也不在广场!”
“什么交七舞交八舞,我可不懂。”方纯乐呵呵,“我只知道,今天我的破门式,要把你的什么百枝千花都给拆了!”
“粗鄙!”竹芸不满看向对面的老对手,“说了多少回,你下棋能不能坐安稳些,你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是要干什么!”
“我喜欢。”方纯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顿,认认真真看着眼前人,摸摸下巴。
“话说你今天穿的,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
年乐回忆刚刚看到的,竹芸八段穿一身锦白色旗袍,上面绣有几条锦鲤,并且还搭一披肩,即便头发花白,依然优雅又知性。
从记忆画面中回神,年乐只见对面的安山岳前辈正看着那边,眼神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你穿的是裙子吧?”方纯突然反应过来,“我虽然讨厌穿正装,因为规则要求还是穿了,你竟然没穿!”
“你……”竹芸八段气的不轻,咳嗽几声拿起水瓶润了嗓子,方才反驳。
“我穿的是旗袍,这是华国女性的传统正装,你要不懂,就去找裁判问问。”
方纯一听,看看竹芸身上的漂亮旗袍,再看自己身上七零八落的西装,顿时没了响动。
年乐静静看着对面的安山岳,刚刚竹芸八段咳嗽时,他险些站起身。
只是一瞬,年乐突然有点明白归隐许久的安老,为什么会来参加弈心杯。
如果没记错,竹芸八段和安山岳七段,同属南金门下,安山岳比竹芸前辈大八岁,可按进师门的顺序来说,竹芸还是安山岳的师姐。
年乐垂眸默默梳理这个瓜。
安老一生未婚,竹芸八段前夫五年前去世,膝下一个女儿,没走围棋这条路,但现在也已经能自给自足,并且非常喜欢拍短视频。
年乐看到过她女儿的视频,除了拍工作和猫猫,前不久还给竹芸前辈偷偷征过婚,只不过删的挺快。
这么一看……
年乐抬手摸摸额头,再看安山岳前辈注视着棋盘,余光每每看向那边,含蓄安静。
方纯九段继续在竹芸前辈面前上飞下跳,说句不敬的话,听着有些聒噪。
“安老前辈。”年乐看了眼时间,将那瓶新拿来的水推到他手边。
“晚辈看竹芸前辈那的
水快喝完了,要不要把这瓶拿过去?”
安山岳明显一怔,对上年轻人琥珀色澄澈单纯的眼神,仿佛真的是简单这么一说。
安山岳捏了捏水瓶,却迟迟没有起身。
眼看马上到裁判照例宣读规则的时间,年乐目色微动。
“您看我迷糊了,给前辈送水,应该是我晚辈该做的事。”
年乐握住水瓶就要起身,安山岳猛地捏紧水瓶,没有分毫放手的意思。
“我……和她熟一些。”安山岳起身,下意识整理身上的衣服,拿起水瓶。
“还是我去吧。”
年乐微微一笑,坐在原处,看安山岳一步一步走向竹芸前辈,在方纯九段诧异的目光下,将水递给他的师姐。
安山岳身型遮住竹芸前辈的脸,年乐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片刻后,竹芸缓缓拿过那瓶水,两人似乎一直聊着什么,直到总裁判上台,安山岳方才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原位。
看着老前辈轻快的步子,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年乐深呼一口气,有种瓜得瓜的满足感。
随着总裁判宣布开始,年乐此次抽到持黑子先行,安山岳稳下心境,开始与年乐对弈。
安山岳此时的境界,已经比年乐所收集到棋谱上的水平,又高了一截,并且经过刚刚的事,安山岳棋境竟然更加开阔,加上深厚棋力,让年乐接连几个长考。
安老前辈师承南金,南金棋风的特点,简单说便是刚硬,铁拳铁掌,敢打敢杀,招招致命,而安山岳的棋,又在这之上发挥出他自己的特点,刚柔并济,让对手攻击仿佛落在棉花上一般,等到对手失力,他继而反攻,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年乐不得不谨慎,只是每当长考落子后,总能看见安山岳看向竹芸前辈的方向。
隐约像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