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许槿把他养大成人,再给盖房子送彩礼娶媳妇,再被背叛,那不得更伤心?
也有人关心,到底是咋回事:
“你之前说,你爸留下的什么接班指标……”
“嗯。”许槿哭着点头,“我爸不是留了个接班指标吗,只他死的时候,也留下了遗言,说是他对不起我妈,又说这个指标,本就是拿的大舅的,现在大舅家表哥长大了,这个指标合该还给他……”
当初许洪生接了大舅哥的班的事儿,镇上的人也是都知道的。那会儿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许洪生摊上这么好的岳家,言下之意,都是许洪生占了偌大便宜。
许洪生自觉当了铁路工人,也算是个任务,就很厌烦被人这么说——
传来传去,就好像他是那种吃软饭似的。
不止一次跟人解释,说这个指标不是他想要的,是大舅哥家儿子年纪小,不到接班的年龄,非得给他,等大舅哥儿子到了,他一准儿会还回去……
有他这番解释,镇上的人果然对他的人品有所改观,后来为了维持人设,许洪生简直把这话挂到了嘴边,至于说将来,他就是退休了,这个指标也不会还回去,而是要留给儿子许国庆的。
只这话,他也就悄悄的跟大哥许根生说过,其他人面前却是闭口不提——
就真是到时候有人问起,为什么是许国庆接班,他也好解释,就说岳家那边死活不肯要就行了,离着这么远呢,谁还能跑过去求证不成?
现在许槿这么说,大家可不就立马信了?纷纷点头:
“不错,你爸活着的时候,是经常这么说……”
“……我就按照爸爸的遗言,去了一趟外公家,跟他们说了爸爸的心愿,现在我大表哥也已经接班了……”说着许槿又开始哭了,“结果我大伯不愿意,说那个指标不能还回去,得给国柱哥……知道我大表哥把班接了,他们就直接把国庆要走了,说是要让我爸断子绝孙……”
“哎呦,这也太不是人了!”众人听得义愤填膺,“当初养不起,才几个月大的娃就丢给兄弟,现在长大成人了,就因为没要成人家的接班指标,就又把娃给要走,合着啥好事都是他家的?”
“……那是人家老卫家的指标,卫家人心善给了女婿,和他许根生有一毛钱的关系?怎么就能这么厚着脸皮非要给自己二儿子?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厚成这样的。”
“就是,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的……”
“还有国庆那孩子也是个白眼狼,小槿对他多好啊,结果竟然和他呢狠心的爹娘一条心……”
“小槿你听我们的,以后可别那么傻了,许国庆那个臭小子想回他们家就回,你以后可千万别再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听大家这么说,许槿眼泪流的更多,抽泣着点头:
“……我,我听你们的,就是我担心,我大伯和大伯娘……”
如果说许根生是个游手好闲的无赖,那王菊香就是典型的滚刀肉。
许槿一个小姑娘家,会怕也再所难免。
许槿勉强笑了一下,抬头刚要说什么,却明显滞了一下——正满脸怒容大踏步走过来的年轻男子,怎么看着像二表哥卫韶恒啊?
事实上哪里是像啊,对方根本就是。
卫韶恒今天一大早就坐火车赶了过来,也就是小时候那会儿来过这小镇,早忘了许槿家住哪儿了,会往这边来,本是瞧着这里人多,想打听一下的,结果还没靠近呢,就听见大家伙左一句“小槿”,右一句“小槿”的,还想着不会是重名,还有其他女孩子也和妹妹一个名字吧?
结果到了近前才发现,被大家围在中间不停安慰的,就是他妹妹许槿。
瞧见许槿哭得眼睛都红了,卫韶恒脸色顿时就黑了,疾步上前扶住许槿:
“小槿,发生什么事了?”
骤然瞧见卫韶恒,其他人明显惊了下,又看他就这么明晃晃的拉着许槿的手,不免就有了些猜测——
两人关系瞧着好像不一般啊……
正狐疑间,又有男子愠怒的声音响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槿!”
众人回头,可不正是周汉祥和他妈?
因为昨天被周汉祥拿走所有的钱全都交到了许槿手里,周母这个爱财如命的气得直接躺下了。然后就是不停的哭,高一声低一声的喊着周汉祥父亲的名字,口口声声她不活了,要去地下找周汉祥的爹,也省的活着被这么欺负。又说被个不讲理的野丫头欺负就算了,亲儿子也胳膊肘往外拐,可怜她含辛茹苦这么多年,到现在根本一点儿盼头都没有了,既如此,她还活着干啥啊?
本来周汉祥自觉丢了大脸,又急于安慰林薇之下,想要当天就和林薇一起离开的,周母这么一闹,他也不敢走了,只能留下来陪周母。
事实上周母就是这样一个动辄悲春伤秋的性子,日子过得再好,也总会三不五时的哭上异常,来凸显她的存在感。尤其是周汉祥在家时。
上一世每每这个时候,周汉祥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呵斥许槿,认定是许槿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周母这么着难过。按照周汉祥的话说,许槿身为儿媳妇,就有孝敬长辈的义务,她要是什么事都做的到位了,周母会哭?
因为这个,许槿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如今许槿不在,周汉祥就只能一个人“享受”周母的哭功了。本来大家还都觉得是周母有错,听她哭了那么久,又开始指责周汉祥,觉得周母再有错,可也是周汉祥的亲妈不是,都说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周汉祥真就是不管,也确实显得有点儿没良心。
周汉祥没办法,最后直接跪了下来,还保证一定尽快拿到同样的钱交给她,周母竟然依旧只一味的哭——
周汉祥不懂,许槿却明白,周母这样,其实依旧是没有满意。想要让她“完好的站起来”,就只有赶紧把那些钱捧到她面前去。偏偏她想要什么,还不开口说,一定要闹到让你猜到她的心思,然后双手奉上为止。
用后世的话说,这就是没有公主命,却偏偏得了公主病。
上一世因为有许槿在,大部分时候周母都是能得偿所愿的,偶尔那次许槿忙得没顾上,人也不舍得折腾自己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就专拣着她许槿一个人闹腾。
这一世没了她做缓冲,好好享受这一切的自然就变成了周汉祥——
周母心里很是分得清远近亲疏,比方说儿子儿媳妇相比,当然是儿子亲;大儿子和下面两个相比,她就更心疼俩小的了。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还有得周汉祥受的呢。
这会儿看周汉祥手里还拿着药的模样,明显是刚带着周母从医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