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吟十一点下楼的,十二点才拿着盒饭到病房。
书吟面带歉意:“奶奶,您是不是饿坏了?”
书老太太指着桌上的水果,都是书吟带来的,“吃了点水果,没有很饿。”
吃过午饭,老太太看着电视打发时间,书吟陪她一同看电视,眼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的那一幕。
商从洲和翁青鸾相视一笑。
她胸口闷的喘不上气来。
于是她起身,下楼溜达去。
住院部后面有个小花园,书吟在里面,漫无目的地踱着步。走到一半,她又转身,去连廊的便利店买了瓶乳酸菌饮料。
是昨晚商从洲给她买过的同款。
她握在手心里,没有打开,炎热的初夏,饮料瓶子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湿了她手心。
她回到小花园,找了个石凳坐下,刚拧开瓶子时,兀的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空气里飘荡起一阵难闻的烟味。
书吟眉头皱起,她望向烟吹来的地方。
隔着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始作俑者的脸被雾化了几分,藏在其中的眉眼俊朗出色,书吟一眼辨认出来。
是商从洲。
他点了根烟,猩红的火苗燃烧着,烟雾弥漫,似乎浸红了他的眼。
他大拇指和食指掐着烟,没抽,也许是压根不会抽,毕竟他拿烟的姿势,不像是会抽烟的人。他就这么盯着眼前的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前来花园散步,商从洲猛地惊醒,连忙把烟给掐了,随即把整包烟,连同打火机,都扔进边上的垃圾桶里。
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声音是一贯的含笑:“华女士。”
“我在楼下买点喝的,很快就上来。”
“嗯,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今晚就能到。”
“医生说了你现在只能喝流食,妈,你不听我的话,听医生的话行吗?”他哄着他妈妈,声线温柔。
等到电话挂断,书吟见到他脸上的笑一同垮掉。
人的身体总是格外诚实的,唯独眼睛,眼里的疲态是藏不住的。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他现在很累。
她想给他一个拥抱,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可以,她想当一阵风,吹走他眼里的疲倦和所有的困扰。
那天书吟什么都没做,安安静静地在花园里,隔着一个花坛,在商从洲的视野盲区,陪他坐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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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吟问了医生,她奶奶需要在医院住多久。
医生给的答复是笼统的:再观察一阵子。
具体多久,不得而知。
从那之后,书吟开始了每天学校、医院、家,三点一线的生活。
老太太心疼她来回跑,劝了她几次,见劝不动,她索性就放弃了。
又是一个周六。
书吟在便利店里做卷子,做到中途,便利店的自动感应响起“欢迎光临”,她似是受到命运的牵引,猛地抬头往门边看。
这一眼,让她看到了商从洲。
一周没见,商从洲气色好了许多,可整个人看上去却消瘦了不少。脸上本就没什么肉,瘦的脸部颧骨凸起,下颚线条略显锋利。不知为什么,身上那股子少年气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男人的锋芒冷肃。
书吟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和他打招呼。
手机铃声打碎满室沉寂。
书吟听到他与手机那端的人通话,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翁青鸾。”
她心底难以抑制地翻涌出酸涩感,铺天盖地的苦海快要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