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薄荷香,混合着些许血腥气,充斥着杜寒星的鼻尖。
然而最浓重的,还是属于郁止本人的气息,那是一股琢磨不透,也分辨不清,却能清晰感觉到它存在的气息,仿佛从悠悠空谷中来,带着时空的久远、岁月的沉淀,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绵延山雪,嗅到了新雪清香。
被对方抱在怀里,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环住郁止的脖子,胸腔中的心在不断急促地跳动着。
郁止眉眼唇边的笑意还未散去,方才那句话也言犹在耳。
战利品。
明明是那样带着强制占有欲的词,却无端令人脸红心跳。
“你什么意思”
什么战利品
什么我的
他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似有些怀疑,更多的却还是不敢置信。
郁止一手环住杜寒星的腰,另一只手拖着他的腿弯,感受着手下这双腿的轻软无力,他心中微疼。
淡淡应道“不想做我的人”
杜寒星的脸顿时更添了几分血色。
他还迷糊着,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杜家被人攻破,众人惶惶不安,以及这个关系并不算多亲近的管家,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入侵杜家的人,如今更是杜家的新主。
紧接着,这个男人又用这样令人遐想的词形容二人之间的关系。
我的人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令他的心完全无法平稳,满心激荡在胸中,一时令他堵住了喉咙。
郁止如何不知他懵逼呆滞的表情下是如何的惊涛骇浪,但他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其他的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先随我把碍眼的人处置了再说。”
什么碍眼的人
怎么处理
杜寒星心中隐隐有了感觉,却有一时神思不明。
郁止抱着他转身欲走,刚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什么一般,转头看向身后那伺候杜寒星的几人,冷静吩咐道“把轮椅薄毯都带上。”
虽不知眼前怎么回事,可他们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当即连连点头道“是是”
随即连滚带爬地跟上。
郁止抱着杜寒星,从他的院子走向杜老爷的院子,一路上都有土匪们开辟守卫的安静通道。
整个杜家都在他们的掌控之内,该杀的已经杀了,能绑的已经绑了,绑不下的也都毫不留情地关在院子里,绝对没有人能跑出来的可能。
郁止抱着杜寒星,站在了房门前,不等他抬脚踹开,眼尖的手下便知道了他的用意,并眼疾手快地帮忙推门,“老大,您请您请”他狗腿道。
郁止没看他,径直走了进去,杜寒星则在听到那声“老大”时,心中便更是一顿,郁止就是凤头山老大,并且在夜里暗中袭击攻占了杜家的事正在以各种不容拒绝的姿势呈现在他面前,让他想忽略都来不及。
而在进去后,看到的那个人,更是将他直接怔愣当场,不过片刻,他又回过神来。
不由想起了那日杜寒星问他的事。
倘若有朝一日,杜家易主,他最想做什么
而如今,真的有个人,将他想要的,都送到他眼前了
杜寒星没哭,也没想哭,他只是整个人都呆呆的,似乎短短时间,还没能让他回过神来。
郁止示意身后人将轮椅推来,正要将人重新放于轮椅上,那双抱着他脖子的手却越抱越紧,紧紧的,再怎么也不肯放手。
郁止失笑,便也由着他,继续抱着他。
“想对他说什么”郁止低声问道。
杜寒星也不知道,他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仿佛没什么可说的。
过往种种,他了然于心。
他于杜老爷之间本就只是囚禁和被囚禁的关系,他从未对他有任何亲情,没有希望,自然也对他没有任何失望。
一切不过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谁强谁有力罢了。
郁止轻声道“可似乎,杜老爷有许多话想要说。”
他视线落在那被捆了,嘴也被堵上的杜老爷身上,示意一旁的土匪给他松开被堵着的嘴。
刚刚被松口,杜老爷就连忙道“郁止,你把他带到我面前做什么他跟你又没有关系,你放他走,他一个残废,也碍不着你。”
听着他一番焦急劝慰求情的话,郁止和杜寒星没一个人当真放在心上。
他们都知道,杜老爷要的只是一个血脉的延续,他不想要杜家在此绝后,哪怕有一点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自己反正已经逃不掉,不如让杜寒星走,这个身上流着他血液的人离开,好歹为杜家留下一点希望。
杜老爷不在乎杜寒星,他要的只是一个“血脉”活着而已,他可以是杜寒星,也可以是其他人。
杜寒星不想看他丑恶的嘴脸,将头偏开。
杜老爷见他的反应和动作,终于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他愣愣看着他,久久失语,“你你你”了半天,到底是没能你出个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