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蹙眉,略有几分不解“可他是五岁的时候失踪,拜师司空道长为师,当时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他那会儿再学医术已经晚了。”
“林溪早慧,五岁时已经懂人事。他走时,林氏的尸体还躺在床上,并未安葬。”苏园道。
展昭有点不解苏园这话的意思。
白玉堂替其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当时的林溪并不认为他母亲已经死了。”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鲜见,孩子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身亡,因难以接受其死亡,便骗自己她人还活着,只是生病了,人才躺着不动。林溪当时应该就是怀着这样的思,觉得自己只要去学好医术,回来把她的病治好就可以了。
“去夔州本地调查的话,应该会查到这方面的细节可以佐证。”现在他们所知的情况比较粗略,但也不难分析大体上的情况。
五岁的孩子就要独自面临母亲的死亡,身边再无人可依靠。加之他早慧,聪明过人,在无人及时疏导他心中阴霾的情况下,性情很容易就走向偏激。
“既然他与丁三郎有联系,那他在离开寒冰洞之后,应该是找到了丁谓,跟他认亲了。”
展昭表示这一点可以派人去跟丁谓求证。不过丁谓如今人在崖州,比夔州更遥远,找他本人求证后再折返回来,大概要一年的时间。
“既然大概情况已然明了了,这些方面的求证慢慢来就是。”
公孙策向包拯提议,可以公文给崖州的地方官,令其配合对丁谓的调查。
“不过从鬼见愁的账目上来看,跟崖州那边没什么干系。丁三郎在受审的时候说过,丁谓早歇了心思,不再似当年那般意气奋。”
包拯应承,“他在崖州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是不太可能。但情况还是要核查清楚,并按法处置。”
至于襄阳王,如今已经不用再审了,铁证如山,只等择日宣判,对他用龙头铡行刑即可。
包拯将整个案情在奏折中阐明之后,便吩咐苏园,准备明日同他一起进宫。
夜里,女牢那边传出消息,苏喜腹痛剧烈,疑似有滑胎之兆。
叶牢头在得知情况后,下意识想去通知苏园,但又想起苏园之前嘱咐过他,不必再将苏家的消息特意告知她。叶牢头就犹豫了,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若不告知苏园,还是有些不妥,就怕她日后知情了会后悔。他便托人将情况告知给了孙荷。
孙荷急忙忙地敲响了苏园的房门“老大,苏大姑娘月份大了,这要是出了事可是会要人命了。”
“开封府大牢不是不讲人情的地方,尤其是对孕妇,都有特殊照拂,连房间都是单独的。她肚子若真出了事,找我也没用,得找大夫。”苏园打开房门,警告孙荷别多管闲事。
孙荷愣住“老大,你可不是无情的人,她怀着孩子”
苏园盯着孙荷,“忘了我之前对你的警告了你要是不想听我的话,以后就别叫我老大。”
孙荷立刻闭嘴,却还是一脸难受的样子。
苏园把孙荷拉到了房里,令她跟自己一起睡。以免孙荷冲动,跑去牢房那边做什么引人注意的事。
整个开封府的人都知道孙荷是她的跟班,如果孙荷现在去找苏喜,肯定会被认为是她的吩咐。
“老大,我可以自己回房睡。”孙荷尝试要离开。
苏园没什么耐心,警告孙荷不要擅动。孙荷只得乖乖地躺在榻上不敢动,她本来想着等苏园睡着了她再走,结果她坚持了没多久反而先睡熟了。
苏园又点燃一根安神香后,才灭了屋里的灯。
次日,苏园穿好绯色官袍,便准备和包拯一起进宫面圣。
在院外等待包大人的时候,苏园看到了法曹参军张望。
张望笑着来跟苏园打招呼,特意对她道“听说昨晚女牢那边折腾得厉害,到了后半夜才消停”
“听说张大人以前做过御史,正是靠参倒了高官,才升职来了开封府。”
张望本以为苏园会急着关心苏喜的情况,没有想她问都不问,反而攻击起他来。张望脸上再无笑容,他阴沉着脸质问苏园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张大人为何突然不开心了”苏园故作不解地反问。
“是事实,我没有不开心。纠察百官错处是我当时做御史的本分,我参他光明正大,他也确实有错,我问心无愧。”
张望挺着胸膛,底气十足地说道。
苏园笑一声,“我也没人说张大人有错。我只是佩服张大人的毅力和恒心。所以,今后打算和白五爷一起,好好向张大人学习。”
张望有种不妙的预感,警惕地看向苏园。
包拯在这时候出来了,他见张望也在,问他是不是有事。
张望恭敬地回答“下官偶然路过,见苏司法在此,便来聊了几句。”
包拯笑道“你们同僚之间多多了解,很不错。”
“是啊,了解多一些,做事就很方便了。”苏园应和,意味深长地看向张望。
张望感受到苏园眼里的威胁,心中骇然,浑身都觉得不舒服,连忙匆匆地告辞了。
若非公孙策提醒,苏园真不知道开封府里竟然有张望这样的人物。专擅以小见大,揪人错处,甚至盼着你出问题,而他就靠着声讨你得清名,往上爬。
本来他监察官员为官是否清正,并无问题。但躲在暗处一直悄悄观察你,见你一动不动,他还急了,特意巴巴地跑来告诉你昨晚女牢的情况,便可窥知他其实有一颗小人之心,偏偏他本人还以为是正派刚直。
这种人你不能说他有什么大错,但却如上了脚面的癞,虽不伤人,但恶心人。
包拯笑着打量一番苏园的衣着,夸她穿官服的样子意气奋,十分精神。
“可惜白护卫瞧不着了。”
昨日白玉堂主动请命去襄州抓人。
他人刚刚休息好,便立刻跑出去折腾,包拯对此略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这一时半刻。”苏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