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刀风扫过。
苏园又听到“铛”的一声,那颗原本该砸到她眼睛上的李子被打飞了,竟直直地砸在东边的门板上,果肉因与门板相撞,汁肉四溅。果核却穿过了门板,打进了屋里去,在门板上留下了一个被打透的圆洞。
杨氏吓得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呆傻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忙摸自己的脖颈,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完好无缺。
这白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官府的官差纵是山上的土匪都没他这么凶戾,太太太吓人了杨氏哆哆嗦嗦,牙齿都吓得直打颤,出轻微的响声。
她迫不及待想逃离,奈何她腿软得不听使唤,根本站不起来。杨氏就趁着白玉堂还没注意到她的时候,拼命地朝门口方向爬。
“多谢五爷救了我一命。”苏园道谢后问白玉堂,“这李子还没到成熟的时候,怎么突然掉了这么多”
苏园话音未落,白玉堂忽然听到细微的折断声,他低喊了一声“小心”,便立刻拉苏园护在自己身后。
白玉堂抓住的是苏园的左胳膊,夏日衣料较薄,苏园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衣袖飞舞的时候,有淡淡的冷檀香飘来,其实并不是纯粹的檀香,还混合别的味道,有几分清冽,细闻好像还有一点甜,总之很好闻。
咔
啪
原本在他们头上方,手腕粗的李树枝桠忽然折断了,坠落的时候打在了另一处枝桠上,令无数李子噼里啪啦向地面砸。
而断掉的树枝刚好打在正准备爬行逃离的杨氏背上,杨氏“哎呦”叫了一声,四肢和头部下意识地伸直了,这姿势像极了刚从龟壳里冒头伸展四肢的乌龟。
再然后,李子一颗接着一颗接连不断地砸在杨氏地脑瓜顶儿上,每一下都不算太疼,但也不是不疼,总之这么一番砸下来,杨氏被砸得有点懵了。
白玉堂本想查看才刚李子异常掉落的原因,结果一下子铺天盖地这么多,倒是不好再查看了。
“这无缘无故的树枝怎么会突然断了”
“必是东屋周家那俩孩子又跑来爬树偷李子了,去年就压断了两枝,今年又来”杨氏被砸得心头冒火,也许是被砸得头太疼的缘故,倒一时忘了自己还是正逃命的状态。
等她愤怒地抱怨完了,感受到众人瞅她的目光,特别是那位白衣煞神飞射过来的冷光,杨氏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杨氏嗷嗷痛哭着磕头求饶,恳请他们放过自己,她保证不会再撒一句谎。
白玉堂正在气头上,全然没有放过杨氏的打算。恶人作恶当然可恨,但这些欺善怕恶,甚至助恶欺人的搅屎棍,也同样令人作呕。
“我有现”
正房内忽然传来苏园的声音。
白玉堂和白福等人这才注意到,苏园不知何时进屋了。
既听说她有现,自要先看看她现了什么。
白福在跟着白玉堂进屋之前,警告杨氏最好不要乱跑,不然彻底惹怒了他家五爷,后果自负。
杨氏连连点头,等院子里几乎快没人了,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几度动心。但想到才刚那位煞神威的样子,还有他高到凭她肉眼完全看不见出招的武功,杨氏就畏畏缩缩犹豫了,不太敢。
“这床板有问题。”苏园按了按床板,示意给白玉堂看。
白玉堂也按了一下,果然现这床板在大力的按压之下,靠里的一侧是活动的,会慢慢向下凹陷。如果整个人躺在床板上,床板就会一点点倾斜,一直倾斜到床底。
如果有人在床上熟睡,就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滚落到床底。而床板在没有重量之后,就会一点点回弹至原来的状态。
因为床的四面的都挂着帐幔,所以若不靠近床,去掀开最里面帐幔,根本注意不到这窗其实并没靠在墙边。床里侧与墙之间留有空隙,而这个空隙刚好够躺一个人。
也就是说,任大牛很可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这张床的机关安排到滚进了床底靠里的缝隙里。
之后有人悄悄开了窗,弄出了墙头上青苔被踩的痕迹,伪造了任大牛悄悄偷跑的假象。
因为床底外侧摆着一排花盆,种着驱蚊草,以供驱蚊所用。白家护卫在进屋没寻到任大牛的时候,看到打开的窗,根本不会想到床底会藏着人。
他们人手不足,一边要派人去寻人,一边要向东京那边回禀情况,等人都散开的时候,真凶便现身,趁机将昏睡的任大牛弄走了。
“此案真凶蓄谋已久,想来早已经跟踪你们一路,推算到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进京,然后使计拦截。”
苏园揣测罢了,便走到屋外,看着还老实趴在地上的杨氏,问她正房里的那张床从何而来。
杨氏一下子就意识到出问题了,连忙解释。
“在诸位贵人住进来的前十天,这宅子一直都被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租住着,他长得浓眉大眼,挺爱笑的,看起来不像坏人。
他说他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挑床,嫌正房里那张床太老旧,翻身的时候吱呀吱呀响,要换一张好点的床。
我跟他说这住店的钱可不包含换床,他说他愿自己出钱买床,只要我允他能放床就行。这种好事儿我哪能不应啊,自然就答应了他,他就换了床在那住下了,床正是屋里那张。”
“驱蚊草也是他布置的,昨天早上他走的,我本是稀罕那床漂亮,想搬回家自己用,可巧碰到几位贵人要来住店,我也就没工夫折腾,就想着先把这次的生意做了再说。”
苏园就问白家护卫,为何会定选这家客栈住下。
“我们刚进扶沟县打算住店的时候,便有个本地人热情跟我们介绍了她家,说正好有处宅子空下来,供我们的几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