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昏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棺木。”洪天卓冷声说道,想程大人的这一举动也不止是为了帮他舅舅,更是为国行大义,令他敬佩。
所以不管这次风险有多大,他定会把这几袋盐安全运送出去,途中绝不有退缩。
方瑾瑜同洪天卓一条心,两人又严密商量了运送的各个环节,边关将士们那里正面临着内外都恶劣的形势,容不得他们多耽搁。
解下来的玉佩被方瑾瑜收进了柜子里,洪天卓打了个瞌睡,自然是在他看来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提。
子时已过,两人躺在床上,传出的说话声渐渐变得低缓。方瑾瑜的眼皮沉,将进入梦寐中时他倏地想起来把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竟给忘了。
“你把盐交给了程大人,那他会给咱们何种帮助?”方瑾瑜轻睁开了眼睛,之前不会想到这位程大人要盐是运去边塞,那这样就算是少抓住一条齐炳腾犯下的罪证,于他们而言对付齐炳腾实在紧要。
“嗯。”洪天卓也快睡着,低沉着嗓音开口,“忘了告诉你了,他请你给他女儿授琴。”
方瑾瑜一下睁大了双目,脑中的困意跑没,他撑着洪天卓的胸口趴起来,“你是不是一早就……”
洪天卓拍了拍爱人的后背,没做回答,他当然是把方瑾瑜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往后他要忙事情,没法时时刻刻都守护着方瑾瑜,而且他们背后齐炳腾这条恶狗太阴毒,放眼整个江都城,能保护住方瑾瑜的人就只有程远章。
这就是他提出的条件,当时程远章惊讶,或许一开始就认为他会用那有再多钱也买不到的几袋私盐换取更大的利益。
方瑾瑜的眼底泛起了一层潮湿,没法不感动洪天卓对他的上心。
“你是我媳妇儿,我对你多好都是应该的。”洪天卓把方瑾瑜揽回怀里,嘴唇在他的额头上印了印,“要是实在觉得不知道怎么回报我才好,那就让自己的肚子争点气,给我生一个嘶……”
前面方瑾瑜听得睫毛都要被眼里的水汽染湿,后面简直不像话,让他气也不是羞也不是,他的两根手指先揪上了洪天卓的胸口。
后半夜了两人才入睡,天亮后方瑾瑜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洪天卓都起床出门了。
要运走这么危险的几袋东西并不是易事,好在渡头上是洪天卓的地盘,水路也有他的势力。
程远章也是看中了他的这个能力,暗中需要他的协助。
两日后的清晨,一辆板车停在了陈伯米店的门口,洪天卓带着六子和王全从店里扛出了十袋大米堆到车上。
唐小文跟着忙活,在店外问洪天卓,“卓哥,有六七日能到曲阳不?”
“用不了,路上若是顺利,四日内准到。”
“那可好。”唐小文面容露笑,“阿姐信上说她那边有一月都吃不上米了,早一日运过去,早帮上他们镇子的人。”
“嗯,你进去忙吧,照顾好陈伯。”洪天卓说完跟着推动起来的板车往前走,三人行在热闹的街市上,让谁也瞧不出他们身上哪里有可疑之处。
华榆镇那边去年庄稼地里闹了蝗灾,百姓们收成不好,陈伯的女儿就嫁去了华榆镇,离着曲阳城还有百余里地。几个月前陈伯给她那边运去过几袋大米,足够她们一家人度过少粮的日子。
这次又是陈伯的女儿来信要粮食,其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这是洪天卓和方瑾瑜想出来的一个幌子。而此时板车上的十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里面,有四袋装的才是真正的大米。
就这两日的时间里,洪天卓让王全他们装扮成菜贩子或是挑担卖干货的,6续把那六袋盐从南边李康家的老宅里背出来,就放进了陈伯的米店。
今日洪天卓带人过来搬米,他已经提前嘱咐好了唐小文要怎么说话,说给谁听?自然是齐府的狗腿子。
从那天陷害他的私盐下落不明后,他就时不时被盯上了,盯着他什么时候露出马脚,好让狗子们嗅到盐被他藏哪去了。
要说齐炳腾没有为这事狂,他可不信。
然而要说洪天卓就这么明目张胆、大模大样地推着私盐在街上跑,还把要送去的地方说出来,狗腿子也不信。
孙力闪身钻进了一条巷子里,又偷偷探出半边脑袋望向渡头,看洪天卓指挥着另几人把米扛上了一艘货船,他阴沉着脸,从巷尾绕了出去。
对他来说这一趟监视又是无功而返,齐炳腾在府里岂止是狂,他恨不得把洪天卓生吞活剥了!就算损失万两银子对齐府也是无碍,但这盐可不是容易弄到手的。
而且最主要程远章就管着江都城,齐炳腾最怕的就是洪天卓和他私下接触上,用那些盐来治罪他们齐家,所以他根本料想不到盐会往出送,不然就这一条也是他能反过来抓住一众人的致命把柄。
这一步棋最冒险的地方就在于洪天卓这里怎么把盐运上船,现在他顺利做到了,他脑袋里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松一松。任他再胆量过人,从陈伯那往出扛米的时候,知道暗处有狗藏匿监视着,他的背上也冒出了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