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薛崇已经不在床上。听见内间的动静,翠容和青竹进来服侍她们小姐洗漱。
洗漱完走到屋外,就看见薛崇正抱着安儿在院子里踩雪玩儿。安儿全身上下裹得圆滚滚的,被薛崇抱在怀里,只留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外面。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地上树上全白了,这还是入冬以来第一场这么大的雪。安儿大眼睛四处转着看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咿咿呀呀笑的小嘴咧开,露出刚长出的两颗又小又白的牙和粉红色的牙床,伸出小手就要抓身边树枝上积起来的雪。
见儿子喜欢雪,薛崇在树枝上取了一点雪捏成了一团,想要递给儿子玩一玩然后再扔掉。结果安儿接过小雪团,反手就塞进了薛崇的脖子里,薛崇没反应过来,被冰的“嘶”了一声。
沈靖婉站在廊下看见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边笑边朝父子俩走过去。
走到父子俩面前,她从薛崇怀里接过安儿,伸手拍
了拍儿子的小屁股,“坏家伙,这么小就会捉弄你爹了。”
安儿见到娘亲,被娘亲打了屁股也不恼,咧着小嘴靠在他娘肩上,小手紧紧抓住他娘的衣裳。
薛崇弯下腰把脖子里的雪弄出来,他一向对儿子纵容惯了,这下也忍不住在儿子小屁股上拍了拍,“坏家伙越来越淘气了。”
见他们都起来了,红菱和绿衣去厨房端了早饭过来。早饭是清淡的粥,配上开胃脆爽的小菜,还有各色蒸笼点心。安儿见爹爹和娘亲坐在桌边开始吃早饭,他虽然一早起来就吃饱了,还是伸着手也要吃,沈靖婉点点他的小鼻子,“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些,等长大一些才可以。”然后就把他交给乳母,让乳母带他出去玩儿。
用完早饭,沈靖婉让红菱去把王伯叫过来,又让翠容和青竹把她们前几天就准备好的一堆小荷包拿出来。虽然这个年王府里不能宴客不能热热闹闹的过,但府里那些下人忙碌了一年,她虽然做了这个王府的主子没几个月,但也不能让他们什么都没有就过了这个
年。
王伯叫来后,她吩咐王伯去把府里的下人都集中到前院,她带着翠容和青竹,端着一托盘的小荷包也去了前院。
等前院下人们都到的差不多了,沈靖婉随意说了两句,就让翠容和青竹把荷包分给院子里的下人们。
每个小荷包里都包着一枚银锭子,是她领着几个丫鬟按王府里的人头准备的。这些下人原本以为他们这个年会什么都没有,没想到少夫人给他们准备了银锭子,而且掂着分量,不比前王妃在世的时候少。
下人们自然是个个欢喜,只有薛茹和薛清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没有来,王伯便把剩下的荷包用一个匣子装好,让和薛茹身边的大丫鬟吉祥交好的丫鬟春桃送过去。
薛茹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门窗关的严严实实,只有两三个小丫鬟在院子里扫雪。春桃进去院子,让一个扫雪的小丫鬟去屋里把吉祥叫了出来,等吉祥出来了,春桃笑嘻嘻地把匣子递给她,“这是少夫人赏的,府里下人们人人都有份,我们都拿了,只有你们院
子还有三公子院子没有,王伯让我送过来的。”
吉祥接过匣子看了看,见里面的荷包都装着银锭子,她转头看了看书房的方向,拉着春桃往院子的墙角走了走,压低声音对她道“我哪里敢要你也知道我们小姐的性子,她对少夫人一直还有芥蒂呢。”
“那怎么办我再拿回去给王伯让少夫人知道了怎么办”春桃皱眉看着吉祥,小声嘟囔道“二小姐也真是的,少夫人都对人这么好了,都没有因为以前王爷和王妃对世子的态度,而迁怒她和三公子还有我们这些王府的下人。她怎么还不领少夫人的情呢。”
“我们小姐的性子像王妃,要强倔强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吉祥叹了口气,想了想道“这样,你也别拿回去了,让少夫人知道了不好。这些银锭子除了我和如意的,其他的我会悄悄分给院子里的下人。我和如意是小姐身边的丫鬟,要是瞒着小姐拿了少夫人的赏赐,不就等于背叛了小姐我和如意的份你就都拿着吧。”
春桃想了想,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不过说
了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我不会要,就当是你和如意放在我这儿的,我暂时替你们保管。”
薛茹在书房监督弟弟念书,有些闷她想到院子里走走,推开门就看见院子的墙角边吉祥和春桃头碰头正在嘀嘀咕咕什么,她走近了些,扬声问道“春桃,你怎么过来了”
春桃正要把匣子递给吉祥,听到问话声吓了一跳,手一抖,匣子落到地上,里面装着银锭子的荷包落了一地。
“你带这么多荷包过来做什么”瞧见从匣子里掉落出来的荷包,薛茹疑惑的问。
春桃见被现了,也不好再瞒下去,讪讪地行了个礼,回答道“启禀二小姐,这些荷包里装着银锭子,是少夫人在前院赏给我们这些下人的。王伯见吉祥他们还有三公子屋里的下人们都没去前院领赏,特地让我送过来的。”
趁着过年收买人心,她可真厉害。薛茹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冷眼扫了吉祥一眼,“既是如此,你不大大方方的,和吉祥偷偷摸摸在这里做什么”
见到她家小姐,吉祥本就有些忐忑,闻言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急忙解释道“小姐恕罪,我只是担心小姐知道了会不高兴”
看着吉祥慌张的模样,薛茹心里五味陈杂,吉祥说的没有错,可是她就算不高兴又如何,爹爹和娘都去世了,她在这王府里再也说不上话,她那个名义上的大嫂说什么,她就只能听什么。
“起来吧,地上还有雪,当心把衣裙沾湿了。”薛茹缓了面色,顿了顿又道“既是赏给你们的,你就分下去吧,今天好歹也是大年初一,也让大家都开心开心。”
“是,小姐。”听见小姐没有生气,吉祥松了口气,从地上起身道。
傅先生说好今日会过来,沈靖婉和薛崇等了他大半天,下午的时候,他才摇摇晃晃的过来。
门口的小厮领他到暖阁坐,沈靖婉和薛崇过去的时候,他正撑着头昏昏欲睡,见他们来了,傅先生打了个哈欠开口道“要问什么快些问,问完了我好回去继续睡觉。昨晚和郁老头儿拼了一整晚的酒,困死我
了。”
沈靖婉和薛崇对视一眼,开门见山地问道“师父可认识我娘我娘当年怀我之前曾经救过一位先生,后来我祖母生病,我爹娘带我回江州路上又遇见了那位先生,那位先生送了我这块玉牌。”说着,她从袖子里取出玉牌,然后抬头接着问道“那位先生可就是师父”
傅先生懒洋洋道“你娘倒是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沈靖婉笑了笑,手指在玉牌上轻轻抚摸,“不瞒师父,两年前我曾经生了一场大病,多亏了这块玉牌我才好转过来。我娘一直想要找到那位送玉牌的先生好好感谢一番,只是人海茫茫,又不知姓名来历,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了,却没想到那位先生竟然就是世子的师父您。”
薛崇也对这块玉牌也疑惑了很久,他抿了抿唇问道“这块玉牌到底是什么来历当年你让木云下山来找我,让他帮我找我的有缘人,给出的线索就是这块玉牌。”
这件事沈靖婉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惊讶的看看薛崇又看看傅先生。
“啧,不说清楚我知道你们不会罢休,索性把一切全都告诉你们。”傅先生喝了口茶,打起精神先看着沈靖婉道“当年给你玉牌的确实是我,你娘救过我,我又不爱欠别人人情。后来第二次相遇也算有缘,见你喜欢那块玉牌,索性送给了你。那块玉牌是我花了些功夫得来的,确实有些奇特之处,不过也就那一两个用处,其他时候就是块普通的玉牌而已。”
“至于你。”傅先生转过头看着薛崇,掀了掀眼皮道“那什么有缘人是我忽悠你和木云的,你当时年纪一大把,又难得从全是男人的漠北军营回来平京城,要是不趁机把你的亲事搞定,等你再去了漠北,我看你这辈子也别想娶媳妇儿了。我当时正好想起你媳妇儿的娘也是平京城人,算了算你媳妇儿的年纪也正好到了嫁人的年纪,就想做月老撮合看看,没想到还真成了。”
薛崇听完脸黑了下来,他一直以为他和妻子注定有缘,没想到全是他师父忽悠的,他磨了磨牙问道“
你就没想过万一我夫人早就定亲了怎么办”
傅先生乐了,笑呵呵道“定亲不也退了么说明你们还是有缘的,你看你师父我做月老还是挺合适的。”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