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巧呢”净了面,沈靖婉坐到梳妆镜前问道。她身边的几个丫鬟里,碧巧是跟在她身边时间最长,也是年纪最大最稳重的,平常要是没什么要紧事,都是她在身边伺候。
翠容端过铜盆交给候在门外的小丫鬟,“她去了夫人那里。”
“小姐真好看。”青竹看着梳妆镜,边梳边笑吟吟道
。
沈靖婉看向镜中,对面的少女面容秀美,双眸明亮,如云乌披散在胸前,衬的肌肤格外莹白细腻。
这是十五岁的她,正是年轻鲜嫩,花儿般的年纪。
她已经有很久没见过自己的模样了。在尚书府重病之时,她的头大把大把的掉落,面容一日比一日憔悴枯槁,不愿让她看了难过伤心,碧巧和翠容把她们屋中的铜镜抬了出去。
那是她嫁到尚书府的第三年,不过三年,这朵花便迅凋零了。
“小姐太好看了,都把自己给看的呆住了。”翠容笑嘻嘻的打趣,从柜中取出几身衣裳,“小姐今日要穿哪一件”
“那件浅蓝色的就好。”沈靖婉回过神,笑了笑道。
换好衣裳,收拾好,沈靖婉便往她娘方氏的院子去请安。
过去的时候方氏刚梳完妆,见她来了,笑着朝她招手,“婉儿来了,快过来。”
“靖柔和靖庭呢”沈靖婉在她娘身边坐下,问道。
“他们还没过来呢。”方氏搂住女儿,伸手把她脸颊边的几缕丝拂到耳后,柔声问,“听说你又做噩梦了”
“嗯。”沈靖婉靠进她娘怀里,“是碧巧跟你说的”
“你晚上总是做噩梦,你身边的丫鬟也是担心你。”方氏转头示意身后鹅蛋脸的丫鬟,“海棠。”
“是,夫人。”海棠从里屋的柜子里捧了个檀木锦盒出来。
“这块玉牌你先戴在身上。”方氏接过锦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块系着红绳,细腻润泽的白玉牌,小心戴到女儿颈项上,“这几日法华寺的高僧都在二皇子府,等二皇子府的事了了,娘就去请高僧来咱们府里做法事。你总这么做噩梦可不行。”
“娘,这块玉牌,你是从哪里来的”沈靖婉低头摩挲颈间的玉牌,声音有些颤抖。
“说起来有些年头了,这玉牌啊还是你出生那年,一位云游的先生送的,本想着等你成亲那日给你的。”没有注意女儿的异样,方氏浅笑着开口。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寒冬,沈旬在翰林院任职,还不是内阁的大学士。当时方氏和他成亲已经有五年了,可是一直没有孩子。听说城北翠山上的法华寺暂住着一位神医,医术十分了得,不顾雪天路滑,方氏领了几个丫鬟护卫便坐着马车去了。
求见了神医,诊完脉,开了药方,方氏往回走。回来的
路上要途经一条小道,当时刚下完一场鹅毛大雪,大地白茫茫一片。小道被许多车轮来回轧过,地上积雪消融,十分泥泞难走,因而马车走的很慢。方氏挑开车帘无意往外看时,就见小道旁的雪堆里躺了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蜷缩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冬天日短,天已经快黑了,天黑后这小道上就没有了行人,看天色,夜里还有一场大雪,那人躺在这里,只怕明日一早,便活不了了。
看着那人,方氏想到了将来的孩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不顾丫鬟阻拦,让马车停下,然后派人去查看,见那人还有呼吸,便让护卫救了他,往平京城的一家医馆去了。
医馆大夫检查完,原来是被人棍棒打伤,又饥饿过度,没什么大碍,不多久便醒了。那人醒后,感谢方氏,方氏看他说话气度温文有礼,像是读书人,又听他说是路途中遇到恶人,盘缠衣物被人抢走,方氏心软,便让丫鬟取了些银子送他。
那人没有拒绝,收了银子,只在告辞离去时看了看方氏,微笑道,夫人心善,所求之事不出三月,必能应验。
方氏没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每日照着神医给的药方煎药服药。如此过了两个月,一日早起方氏觉得腹部不适,
中午用饭时更是闻到油腻味就吐,请了大夫来看,才知是怀孕了。
一家人大喜过望,第二年生下女儿沈靖婉,沈旬十分喜爱这个女儿,一家人夫妻恩爱,其乐融融。
直到沈靖婉三岁那年,远在江州的祖母生了重病,方氏和沈旬带着她回江州看望,途中在一个茶摊休息时,竟遇到了三年前救的那人。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