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薄垂敛着眸子,圣诞树小摆件儿尖锐的棱角割着他的手:“多谢Judy姐的好意,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行,回去吧,只要你及时修正,别再惹谢总生气,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父子哪有隔夜仇呢。”
“Judy姐,我今天确实希望能见他一面。”谢薄抬起眸子,恳求地望着面前这个穿小西装一字裙的年轻女人,“姐姐,刚刚说不要你帮忙是假的,能不能帮帮我,拜托了。”
“哎呀…”
Judy为难地皱起了眉头,真的舍不得拒绝他,换谁都忍不下这个心,“这样吧,你在茶水间等着,谢总休息的间隙会出来活动活动,吃点水果。到时候你把握住机会,千万别说是我留你的,我就假装不知道你在这儿。”
“谢谢Judy姐,我不会让你为难。”
谢薄坐在茶水厅里,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期间林以微发短信问他今天回来吗,她烘焙了小蛋糕,想请他尝尝。
()Thin:“今天不等我(),自己吃饭。
微风:明天我就飞走了⑵[((),你今晚都不回来吗?”
她发了几个不开心的表情包,便很懂分寸地没有再打扰他。
这段时间,她似乎也有点黏他了,因为两人朝夕相处太长时间,分开几个小时就会有点不习惯。
Thin:“乖~”
微风:“不乖不乖!”
谢薄心里很难受。
终于,在日暮西沉时,谢思濯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办公室,送走了客人,经过茶水间时,谢思濯踱步进去。
一踏进门就看到谢薄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唤了声:“爸。”
谢思濯顿时来了点火气,回头怒道:“朱迪,给你发工资的人是谁?越来越会办事请了你!”
Judy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手里的咖啡差点洒了出去。
“爸,我刚刚溜进来,Judy姐没看到我。”
谢思濯没好气地看着他,终究是十岁领回来的孩子,他和另外两个身边长大的儿子谢嘉麟谢嘉淮都不一样,生疏得很。
谢薄的两个哥哥会在谢思濯面前撒娇,耍脾气,纵然惹他生气了也有恃无恐,还会犟着脾气和老爸杠起来。
谢薄不会如此,他小心谨慎,谢思濯说什么他乖乖听着,对他无比从命,温顺又服从。
谢思濯喜欢听话的孩子,毫无疑问。但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相处不像亲生父子,总隔着一层薄薄的膜,不亲近,生疏得很。
谢思濯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是个好父亲,但终究不是身边养大的孩子。十岁之前,谢薄在底层摸爬滚打,心思重,城府深,很正常。
这没什么大碍,谢思濯欣赏肯拼肯争取的年轻人,只要他有这个价值,他都会给机会。
“我的人你都能使唤得动,朱迪在我身边干了这么多年,办事办老了的,那么谨慎的一个人精儿都愿意为你冒险。谢薄,你可真有本事。”
“爸,您误会了,Judy姐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思濯看了看手表,坐在了茶水间沙发上,面无表情道:“我给你一分钟。”
谢薄立刻说:“那晚那辆撞人逃逸的黑色轿车,是您派的吗?”
“谢薄,我警告你,这一分钟的时间不是给你质问我的。”
谢薄摘下了月光银眼镜,抽了纸巾不动声色地擦拭着。
他心里已经明确答案了。
“父亲,您的警告我已经收到了,她明天的飞机,到了英国以后,我肯请您放过她。”
不叫爸,叫父亲,显然他心里也窝了火儿。
难得啊难得,听话了这么多年不曾有半点违逆的小子,现在翅膀也是硬|了吗。
谢思濯眼底带了深长的意味:“谢薄,从明天开始,你不必来公司了,以后也不必来了。”
门口端着咖啡托盘的Judy步履顿
()了顿,随即走进来,将两杯美式搁在了茶几上,笑着说:“谢总啊,三少爷毕竟年轻,今年还没二十呢,年轻人谈恋爱是这样的,没两天就下头了、清醒了,您何必因为这种小事儿跟他置气呢,气坏了身子犯不上。”
谢思濯端起咖啡杯,眼角鱼尾纹轻轻颤动着。
谢薄站了起来,片刻后,一言不发地跪了下去,膝盖如有千钧重,头皮一片麻。
“我需要你好好想明白,你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