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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澄虚观离开后,韩彦带着蓝道行的女儿仍走通济门回了瓮城。路上那苗家姑娘少言寡语显然情绪不佳,韩彦知其原由劝道:“师父说的不无道理,澄虚观地方偏远又都是些出家人,小姐住那确实不便,哪能比得上金陵城里自在?何况师父还拿出来这么多银两,显然是怕您受了委屈!”
苗女看眼那袋沉甸甸的银子漠然道:“那个人从来不在乎我受没受委屈,从出生到现在他连见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韩彦听罢说不出话来,心道天底下怎会有这样不挂念自己女儿的父亲,内心不由升起一丝同情。父亲韩立虽已去世两年,可他在世时对自己疼爱有加,二人间固有嫌隙,但初衷也都是替对方着想。相比之下蓝道行虽然活着,可他的女儿,韩彦看来却比自己可怜得多。
“还有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有名字,姓蓝名臻你可记清楚了?”女子突然转过头道。
“原来是蓝师姐。”韩彦看着那张突然靠近的俏脸有些慌乱道,蓝臻却是摇摇头道:“我爹看都没看过我几次,怎么可能传艺给我?我有自己的师父,咱们其实算不得同门。”
“那。。。我该如何称呼?”韩彦闻言一愣,心里却想着先前不是妳一口一个韩师弟叫着。
蓝臻瞧了眼少年呆愣愣的模样道:“先告诉我你的生辰。”
韩彦没有多想便将生辰告知,蓝臻点了点头道:“果然比还我小了两岁,既如此咱们以后就以姐弟相称,嗯。。。你就叫我臻姐姐好了!”
“臻。。。臻姐姐?”韩彦脸上一红觉得这称呼有些太过亲密,蓝臻瞧他那副窘态忍不出噗嗤一笑道:“哎。。。我的好弟弟!”
听她这样一叫韩彦只觉浑身上下臊得慌,赶忙追上去想让蓝臻改口。少女却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边笑边跳,口中还不时喊着:“好弟弟、好弟弟。。。”
二人边走边闹进城后先是逛遍了繁华热闹的西市,晚饭时又在新桥附近一家做文武鸭的老店饱餐了一顿。一路上街边琳琅满目的商贩,他们卖的东西蓝臻更是见一个要一个,直到韩彦双手都抱不下了那姑娘方才罢手。
看着少女重新展露的笑颜,韩彦此刻心中是一喜一忧。喜的是蓝臻终于从低落情绪中走出,忧的是这一番过后那姐姐、弟弟的称呼好像就定下来,至少蓝臻是不打算改口了。
酒足饭饱后蓝臻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掌柜还真没说大话,他们店里的鸭子还真是一绝,我在南疆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臻姐姐若喜欢,咱们今后可以常来。”韩彦闻言道。
蓝臻咯咯一笑道:“你这人真是有趣,说话也好听,至少比澄虚观里那个傻大个强得多!”
“傻大个。。。”韩彦试探道:“姐姐指的是师兄?”
蓝臻嗤之以鼻道:“什么师兄!他就是我爹养在手底下的仆从,像条忠犬般对主人的话唯命是从。你不知道他受了我爹的命令,这两天一直盯着我,让我在道观里都待不自在!”
“师父也是怕您人生地不熟的,出什么意外!”韩彦嘴上说着,心里却道:“身上被你爹下了蛊虫,能不唯命是从吗?”
“他能有那么好心?”蓝臻口中嘟囔了一句,接着双手叉腰得意洋洋道:“不过本姑娘哪是那蠢东西能看住的?不过略施小惩他就再也不敢在我面前现眼了!”
韩彦回想起高个道人那张肿脸道:“师兄那张脸原来是你。。。”
“呵呵。。。”蓝臻闻言笑得更欢道:“怎么样你也注意到了,是不是很适合那丑八怪!那丑东西不仅人丑脑袋蠢还贪吃,他在观里吃不到荤腥,我拿一碗鸡汤就把他骗到了。”
“姐姐是对他下了毒?”韩彦问道,蓝臻点点头道:“自古蛊毒不分家,咱们南疆出来的子女,谁没点放蛊下毒的手段。至于那个傻大个,他又蠢又丑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相由心生’。哼!让他跟本姑娘作对。”
虽然平日里高个道人对自己可以说得上是恶劣,但见蓝臻仅凭外貌美丑就定其好坏对其下毒,韩彦内心深处还是不免一阵寒。此刻韩彦突然醒悟到,眼前这位娇俏可人的妙龄女子,说到底是那位蛊道人的女儿,行事果然也透着股邪气!
见韩彦突然沉默不语,蓝臻眼珠儿一转,站起身坐到韩彦身旁,挽住他的手臂将身子贴过去道:“怎么?听到姐姐会下毒,你害怕了?”
韩彦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女子幽香脸色红结巴道:“我、我。。。”
看着韩彦这副呆傻模样,蓝臻忍不住起了逗弄心思,将嘴唇靠近少年的耳边喃呢道:“好弟弟你这么讨人喜欢,跟丑八怪可不一样,姐姐怎么会害你呢?”
一阵温言软语直让韩彦浑身酥麻,蓝臻见状咯咯直笑,她一拍少年的肩头道:“好了!不逗你了,咱们晚上住哪,爹不是把我都交给你了吗。”
韩彦觉得这话听着更让人误会,摸了摸红的耳根道:“臻姐放心我早已想好了,西市这边不少商贩有空出的来屋子,咱们可以找一家来租下。我认识个熟人价格绝对公道,最重要的是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有事什么也方便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