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宫外,钱阆拦住了郑丝萝,“温妃娘娘,您来此的目的,陛下早已猜到,便早早派了奴才来劝您回去,蔺贵人一事,圣旨已下,便绝无更改的意思。”
“……”郑丝萝为难。
钱阆心下叹了口气,哎,到底是陛下心中在意的人,只是这性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温妃娘娘,恕奴才直言,蔺贵人本就是咎由自取,即便没有您这一遭,陛下也会寻个由头处置她,您又何苦去蹚这一趟浑水呢?”
“奴才知道娘娘敦厚,可您也得随着陛下的心意不是,陛下不喜欢有胆大包天之辈冒犯您,这才利落的落了蔺贵人,您承陛下这份情,就不要再下了陛下的脸了。”
“是本宫的不是,便不叫大伴为难了,烦劳您回去后,替本宫向陛下道声谢,本宫感激不尽。”
郑丝萝眉梢显露出几分忐忑与纠结,半晌后,终是低眉顺眼的听进了钱阆的话。
钱阆暗笑:“是,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那娘娘您慢走,奴才赶着回陛下身边伺候,就不送您了。”
郑丝萝无功而返,周身的郁气都要凝成实质,被各宫眼线看的一清二楚,传到耳边,她在各个主子心头的威胁份量一减再减。
六月初七,郑丝萝做够戏,终于接见了连着多日都递帖子进来的荆夫人。
她不是别人,正是郑丝萝的庶妹,郑月宜。
能让郑丝萝钦佩的人不多,她算一个,嫁到蔺家靠着手段站稳脚跟,生下蔺二爷唯二的嫡子。
而后蔺二爷没了,她守寡三年后又二嫁给衍庆帝的心腹,寒门出身的西北总兵荆游。
一年前荆总兵高升回京,任京都都统,掌管皇城三万护军,可以说衍庆帝在宫里的安危,他是第一道防线。
是以,郑月宜的身份在京城的贵妇圈,除了宗室公主郡主,还真心没人敢压她一头。
“二妹多日不进宫,没想到居然会为蔺贵人来求情。”郑丝萝道。
岁月在郑月宜身上并未留下痕迹,她仍旧是一副巫女洛神的白璧无瑕模样。
闻言,她峨眉微蹙,清喉娇啭:“这世道于女子来说本就艰难,娘娘也是知晓妾身是二嫁女,纵使不在蔺家了,可蔺家还养着妾身的儿子,这份来往是无论如何都断不得的。”
“蔺贵人是蔺家娇女,不为别的,妾身就是为了孩子,怎么着都得走这一遭。”
郑月宜玉手捻帕,轻点眼角,低头间,云鬓步摇微晃,趁得她新月无辜,似是真被逼的无可奈何。
郑丝萝不由得暗自佩服,时间当真是磨砺人,未出阁前郑月宜哪有这等一颦一笑皆是风姿的仪态。
论相貌,郑月宜只算中上,可要是配上通身的气韵和做派,亦可称之为端丽冠绝,让人见之难忘。
配蔺家还是亏了,郑丝萝想,要是现下郑遁能回京城,见到郑月宜这般品貌,怕是当年拼死也得把她给留在京城吧。
“二妹妹是慈母心,本宫自是知晓,只是陛下圣旨已下,本宫也无可奈何,求情也求过了,可陛下连见都未见本宫啊。”郑丝萝道。
“娘娘能理解妾身就成,其实妾身也明白,今日会无功而返,毕竟蔺贵人未出阁前,性子确是不怎么好,但妾身走这一遭也不妨事的。”郑月宜其实半分也不意外。
甚至心中一点急切都没有,若非她那个便宜继子蔺佛岸逼迫,她根本就不愿走这趟。
蔺弗窈什么德行,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受罚也只能说一句陛下英明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