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玉心头大惊,敛了自己气息,也不敢施展仙术,当即手忙脚乱将地上的画卷收起来随手放回去,迈着爪子想找地方躲藏,却不想这处除了画还是画,根本没有让她藏身的地方,亦或是没有地方可以掩护她大脑袋上。
她在殿中慌乱张望,姑嵩那厢已经伸手推开了门。
她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连忙飞快地窜上他的床榻上,沿着叠成方块的被子缝隙钻到了被窝里头,一脑袋炸开般蓬松的毛完美地隐藏起来。
姑嵩进来后,宫殿里的灯盏一盏接着一盏敞亮起来。
似玉尽量平软着身子,软绵绵地趴在被窝里,被子里头黑漆漆一片,很有安全感,可她还是一动都不敢动,唯恐被他现了去。
现下已近后半夜,姑嵩处理了一整日的政务,玉面上难免显出几分疲惫。
天界存在的问题比想象的还要多,所有的棘手问题都是一拖再拖,到了现下已经是烫手山芋,姑嵩一上来雷霆手段解决了几桩天帝以往悬而未决的问题。
思维敏捷,敢破敢立,大刀阔斧,一切不利于的全部果断切掉,哪怕动之其骨,可大局又把握的极准,稳得让人彻底由衷信服,完全不同于天帝保守之法。
众仙们当即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将积压着的问题纷纷抛了出来,天界的朝堂上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激烈钻研的气氛。
姑嵩这一段时日都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一结束便已然是后半夜,他却没有半点睡意,而是坐到了案前,摊开了画纸,开始画他今日看见的,一笔一画极为认真,做他每日都会做的事,也最喜欢做的事,眼眸中又聚起了神采,似乎半点不觉疲惫。
似玉趴在被窝里维持着一个动作许久,身子慢慢有些僵硬起来,想要动弹却又不敢,耳旁只听到画纸声响,像是在作画。
一时心中忍不住腹诽,他精力怎得就这般充沛,平日政务都已经这般疲惫,还要这样硬撑着不睡,便是神仙也吃不消这般夜半折腾。
她想着又忽而想到了他说的孤枕难眠,想要和她行那档子事还有凡间那热情的样子,恐怕真的是精力旺盛的没处泄。
她想到这处心口绷得紧紧的,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顿时狮脸红得充血,缩卷了爪子不再琢磨下去。
她不能胡思乱想,现下又很是百无聊赖,这几日也很是操劳,累得她的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眼皮一下一下,忍不住闭了一会儿。
再猛然醒转过来时,外头已经没有作画的细微声响了。
她不由一怔,缓缓往前一点,伸出爪子微微扒开缝隙,案前已经空无一人,也不知刚头那一眯过去了多久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头,见他不在正要钻出去,却不想他突然出现这床榻旁,似乎刚刚洗漱完,褪去衣冠,只着一身白色里衣,清润温和,就像在凡间时一样。
他微微俯身,伸手将她藏身的被子拉了去。
似玉连忙一缩,僵硬着小身板一动不敢动,他的被子叠的跟方块似的,若是摊开来,她必然会被现,一时紧张地连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正无计可施时,他已然伸手将被子拉起摊开,似玉当即从被子中掉落下来,整只悄咪咪落在了床榻上。
好在她只有巴掌大小,姑嵩好像没有现,她连忙悄无声息钻进被子底下,迈着小爪子死死跟着被子藏身。
被子落下,床榻一处微微凹陷下来,是姑嵩上了床榻,似玉连忙提着劲,加快度挪动。
却不想他才刚躺下,长腿便压住了她的尾巴尖尖上,她尾巴上的毛本来就稀少,这边一压,再掉几根可就没法看了。
似玉一时只得缩成一小团趴在他腿旁不动弹。
被窝里一片漆黑,她分不清方向,只依稀感觉到清冽的男子气息透来,他刚刚洗漱过后周身似乎还带着些许水气,一点点沾染上她,叫她都有些无法呼吸起来。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在凡间的日子,那时她也钻过他的被窝,甚至还被他抱着一道睡,一时颇有些僵硬不自在。
好在姑嵩的睡相极好,一躺下就不怎么乱动,过了些许时候,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似乎进入了梦乡。
似玉见他气息一直不变的平稳,连忙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尾巴从他的腿下轻轻拉出来,才迈着爪往前轻轻走去,才走几步便踩着了障碍物,那爪下的触感清楚地告诉她,这是他的手
似玉心高高提起,彻底屏住了呼吸,好在他睡得沉,并没有醒转的迹象。
她钻出了被窝,微微收拢的一脑袋毛瞬间炸开,看起来颇为凌乱,轻轻抬头看去,便对上了姑嵩的面容。
他睡相很好,长睫微微垂下,干净无害,完全没有醒着的时候那般危险,清隽的面容无端惑人。
似玉有些恍惚,这一刻,他好像还是浮日观的道长,而她还是破庙门前守门的石狮子,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怔然看了许久,想起满屋子的画眼眶微微有些酸涩,他睡着太像沈修止了,不知怎么的便舍不得离开,她将脑袋往爪子上一放,只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身旁,静静看着他的睡颜怔,看着看着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睡意朦胧间,只觉有人摸着她的脑袋,顺着她的小身板轻抚,动作极为轻柔,惹得她不自觉轻“嘤”了一声。